人生百年,有些分別不可抵擋。ucxsw.com/
我的那些叔伯,我還有幸能見幾回?
回程的馬車上我斷斷續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就眼下當今對蕭府的態度似乎不如之前那般決絕,或許我可以尋個機會給叔伯們一個回京的理由。
我的婚事——隻要當今對蕭家確實起了寬容之心,那麼就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台階。
回府,表麵上平靜如水的過了幾日,心下實則很燥。
娶妻娶妻,也得有一個願意讓我娶且我自己也情願跟她過的人。
這個人眼下不知尚在何處。
我正獨自一人頗為那事費神,不想雍王生辰到了。雍王親自登門遞了請柬。
雍王的壽宴就設在王府裏,正午時分開席。我進雍王府的時候離開席尚有半個時辰,王府外邊空地上已落了不少轎子馬車。
總管引著我進入花園,園子裏花開正濃,大樹撐天蔽日,樹下三三兩兩一**聚了不少人。
雍王正被一夥人圍在涼亭裏,談笑甚歡。見了我,眼神一亮,也不管身旁正有人與他說話,笑著走出涼亭迎上來。“公卿,你來了。”
“王爺,道賀遲了一步,勿怪。”我朝他拱了拱手。
雍王輕搖著折扇道:“不怪不怪,你能來本王已經很高興。沒親自去迎你,本王才覺失禮。”便將一旁的總管斥了幾句。
我道:“王爺如此禮遇,我怎麼敢當。今日王爺生辰,諸多應酬,可莫要太過辛勞了才好。”
雍王將他那柄桃花扇扇得無比風流倜儻,斜飛俊目笑得流光溢彩:“來者皆為本王貴客,都不得怠慢。公卿乃本王貴客中的貴客,自當受最上禮遇。”折扇一收,牽了我衣袖便將我往涼亭裏帶。亭子近處一幹賓朋都識趣的讓出道。
在涼亭裏坐下,雍王瞥了眼亭外候著的隨侍。那隨侍知趣退下,片刻便端來新泡茶水,將石桌上原有舊茶撤換。
雍王拎起紫砂壺倒滿一杯,遞至我麵前:“本王記得你是喝淡茶的,這是今年的新茶龍井,不是貢品,卻別有清香,味道正得一點不輸貢茶。你嚐了試試,如果覺得好,帶些回去。”
雍王含笑,俊目異常明亮,我盛情難卻的接了茶喝,果然味道清新淡雅,“好茶。”
雍王笑:“本王料公卿定會喜歡。”
我再啜幾口,道:“天下味兒出挑的茶無一不在貢茶譜上,此茶竟被遺漏,禮部賓禮司辦事看來不甚牢靠。”
雍王搖頭輕笑:“禮部辦事怎樣暫且不管,不過,這茶上不了貢茶譜卻是另有原因。公卿,這是私茶,不知道是哪個小家小戶炒來自己喝的,流傳並不廣。本王得它,也是自某個有點交情的商戶。”
“原來如此。”
雍王瞧著我,眉目帶笑,片刻,像是想到什麼,道:“今日本王也有請那商戶,要不待他來了引薦給公卿?往後這好茶就由他直接送到府上。”
他盛情實在不好推脫,我客氣了幾句,便應下了。
自我進了花園,雍王便像整個園子沒有其他人似的隻顧著與我閑話。我幾度瞥見不少雙眼睛朝亭子裏瞧,這般厚此薄彼著實欠妥。
看著雍王又敷衍掉幾個新來賀禮的賓朋,我擱了茶杯,道:“王爺是否到園子裏走到走動,我瞧著來客翹首以盼,都盼望能與壽星攀上幾句。”
雍王愣了愣,轉眼向亭外掃了掃,斂起笑意,輕歎一聲。片刻他“啪”的甩開折扇,道:“本王就順了公卿之意,出去招呼。”起身,剛邁出亭子,又回身道:“公卿自便,若有需要隻管差家仆告訴本王,本王定當及時趕到。”
雍王剛去,我便也起身。王府花園甚大,我拐到一處僻靜長廊裏,廊下月季開得正豔,才站定,便聽有人喚我,一回身,見一行四五人朝我而來,麵貌有些印象,該是吏部當職官兒。
他們恭敬地見禮,十分小心翼翼的微笑客套,再恭敬地請退。
我轉身剛要定下心想點事,身後又有人喚……如此這般,片刻之內,來長廊裏晃的已有好幾撥人。有人見禮招呼後便識趣的走開,也有人懶在一邊不走的。
不消多時,那些不甚熟識亦或根本不曾見過的臉,漾著笑將我圍了個嚴實。
我忍不住一陣冷笑,正要開口攆人,卻聽一道爽朗聲自廊外傳來:“公卿,你躲在此作甚,教本相好找。”
李不讓笑著,一晃身越到我身側,我未來得及將冷笑喚成淡笑,但覺眼角餘光又掃到什麼一晃,莫言負手站在幾步開外,衝我微一點頭,也靠近身來。
眨眼之間,麵前圍著堵著的張張麵孔散了個精光。
我斜了眼身側那兩人,就著扶欄坐,道:“你們何時來的?我進園子之時怎麼沒見你們?”
李不讓道:“我來得比你早,你一進花園我就瞧見了,也瞧見你被雍王牽著進了涼亭。”他咧嘴笑了笑,終於不再是利眼露牙十足笑裏藏刀的嘴臉,“我在雅舍裏呆著,你自然是看不見的。而莫將軍……我聽人說他可是今兒最早進雍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