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陽心裏暗暗發愁:“如果是胡子黑道便罷,三兩下打發了他們。可這些名門正派怎如此不識好歹。”
正他暗暗發愁之際,蘇韻輕笑一聲:“想不到各位豪傑竟這般沒見識。我家相公要是會勞什子鴛鴦蝴蝶經隻怕早成為武林尊主了。哪會窩在區區畫柳山莊?他剛才使得不過是改編自老祖宗的畫柳劍法而已。不信,清兒使給他們瞧瞧。”
柳清見母親這般信任自己,心頭豪氣洶湧,也不管什麼鴛鴦蝴蝶經了,隻想當著眾人的麵把胸中所學一股腦展現出來。柳清笑著對眾人道:“母親說得不錯,爹使得的確是我家畫柳劍法。小生自幼習此劍法,我使給你們看。還望哪位前輩把劍遞將給我。”柳笑陽未使全勁,那劍隻陷進劍尖多一點。趙子揚自告奮勇,站個蛇吐蛇芯式,勁力一發,一收便將劍拔了出來。可收勁時沒收穩長劍猛地脫手,趙子揚倒入人群中,群豪轟然大笑。劍卻正好落到柳清手裏。
柳清看了柳笑陽一眼,柳笑陽道:“未若柳絮因風起。”柳清點了點頭,左手一掌擊向身旁一枝柳樹。這一掌柳清用了十二分精力,他知容不得半點失誤。隻見一片柳葉輕輕在空中下落,柳清凝神觀看,仿佛天地間隻有一片柳葉在飄動。等落到與頭發相齊時,右手淩空撒開劍,左手一個虎撲食,猛地按到右手上,丹田發勁,兩隻手往劍柄一推,長劍猛地朝柳葉飄去。這幾下說來話長,實則在片刻之間。眾人隻覺一股強風迎麵而過,卻遠不及柳笑陽之淩厲。聽得‘嗡嗡’幾聲,長劍在柳笑陽方才所插位置上下晃動。
柳笑陽搖了搖頭:“清兒,基本劍招沒錯。可勁力的收發,力道的掌握還欠許多火候。尤其是勁力,一定要收發得當,免得摔個人仰馬翻。咱家的劍法可沒有趙字門人山人海這一招。這話表麵在教訓柳清,實則在嘲笑趙子揚摔倒人群中。柳清沒聽出其中意思,覺得父親說得在理:”清兒謹遵父親教誨,日後勤加練習。”趙子揚更是個粗魯漢子,大聲道:“柳大俠說得有理,但一點錯了。俺趙家武功沒有人山人海這一招。”柳笑陽啞笑:“看不出這東北潑漢心腸直得很。”
柳笑陽心神一定,對眾人說道:“各路豪傑可還有何看法?如沒有,願留下的留下,柳某好生招待。如執意尋找什麼鴛鴦經,不妨去大明湖水中尋摸尋摸。”
眾人一陣氣惱:“大明湖浩渺無邊,水深千尺。這不是消遣我們嗎?”
這些掌門平時互不來往,今天能聚在一起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柳清見他們殊無退意,心頭氣惱,對蘇韻道:“媽,我去市集上買隻土狗,咱家剩飯太多,文管家定是沒好好拾掇。”
群豪也不在意,各掌門更是就地打坐成了假寐狀態。有些弟子打趣道:“少莊主,不是你家管家沒好好打掃,是怕你餓留給你吃的罷。”
這時一個蓬頭垢麵的老人打滾而出,急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是留了點剩飯,但都留給嵩兒吃了。”原來這老奴名為文檜,是畫柳山莊的老仆,另有一子名為文山嵩。畫柳山莊仆人稀少,日常雜事全由這老人打點。
柳清呸了一聲,大罵道:“臭潑皮,王八羔子,吃少爺一劍。”
柳笑陽攔住柳清,苦笑道:“各位英雄。”他心頭也甚是無奈,不知不覺竟稱眾人為英雄。又道:“晚輩實沒有什麼經書,各位總不能非讓晚輩編出一本經書來才離開罷?”
點花派空冠花緩緩道:“不勞柳莊主費心。我們待至明天您生辰過後自會離開。
柳笑陽奇道:“為麼非得明天?”
趙子揚昂聲道:“俺師父說信裏說得明天自有分曉。”
空冠花冷笑一聲:“徒兒蠢,師父更蠢。”
柳清奇道:“爹爹,他說得麼信?”
柳笑陽搖了搖頭。蘇韻拉起柳清的手,道:“清兒,你餓了罷。這一鬧便鬧了快兩個時辰。跟娘吃飯去吧。”
柳清道:“爹爹呢?”
蘇韻道:“你爹爹得從這兒看著點,免得那些人偷咱家東西。”
柳清要在這陪著柳笑陽,被蘇韻拖走了。柳笑陽孤零零站在正房門口,看著院裏的一群人,心思湧動。
天影將沉,柳蔭漸沒。朔風忽起,吹得柳枝唰剌剌的響;夕陽西下,莊內生起碧綠色煙霧;湖水散去紅彤彤的光亮,與山莊融為一體。煙霧籠罩,黑雲密布,為這本就神秘的山莊增添了一層更為神秘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