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軒歎氣,抬頭這才注意到奔月一臉的怒氣,一直不停的噴著鼻息。順著奔月閃著火焰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奔月旁邊那個空著的位置上悠閑的站著一頭毛驢,那個毛驢就和小馬一般大小,灰色的大耳長長的垂在兩旁,嘴唇上下不停的咀嚼著麵前的雜草。
奔月不耐煩的低鳴,馬棚裏其它的馬兒也跟著不安起來,單單隻有他身邊的那頭毛驢沒有任何反應,溫吞吞的***著雜草,細長的尾巴還輕擺了幾下。
陸凝軒看到向來似大爺般的奔月這回吃了鱉,不由的笑了起來:“活該,讓你平時再裝大爺,這回可好了,不用公子我給你找驢,你那個主子就給你安排好了。”
奔月漆黑的大眼瞅了過來,似乎有些生氣,陸凝軒走過去摟住奔月的長頸,討好的順著他頸部發亮的棕毛,許久後小聲:“若是日後我不照顧你了,你也莫再使性子不吃東西,那樣餓的可是你自己,知道嗎?”
奔月輕輕踢著前蹄,也不***任由陸凝軒抱著,聽到陸凝軒的話,長舌帶著口水蜷上陸凝軒微腫的臉頰,惹的陸凝軒又想哭又想笑的大喊:“痛啊。。。不對。。。癢癢!”
給奔月換了新鮮的雜草,又親手喂了它飯,陸凝軒特意扯著奔月去井邊給他提前洗澡,奔月一路上十分的安靜,偶爾被陸凝軒刷痛了長毛也隻是噴下鼻子,然後又安靜了起來。
直到忙完奔月的事,陸凝軒才重重的舒了口氣,抬起手袖拭去了臉上的汗珠,再次揚臉時眼中露出難得一見的嚴肅之情,來到阿極的房中,並未看到他的身影,陸凝軒解開腰間的鳳兒放到桌上,思考了片刻又將自己掏中那瓶未用完的藥膏一並放了下來,然後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房內,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合好了門。
陸凝軒不打算再在鬼府待下去,一來是今天鬼無魂的話,二來是鬼府之外還有一個一直在等他的韓夢籬,他不能再這麼安穩的在鬼府生活下去。不管如何,今天他都要偷偷的潛入鬼無魂的書房把地契找出來。當小廝這麼久,和其它的下人多少也熟悉了一些,那些書房本來並不是他們這種喂馬的小廝才能進的地方,不過還好陸凝軒長的漂亮,平日裏也常常和他們打交道,如今隻要不是鬼無魂在府的日子,進出書房的外園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中午人稀,大多下人都在吃飯或是小憩,因而鬼府院中比較安靜。陸凝軒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悄悄的向鬼無魂的書房外圍的庭院溜去。花香飄來,陸凝軒情不自禁的閉眼吸氣,淡淡的香味如酒一般讓人迷醉,抬眼,那滿院的桃花泛著粉紅掛滿了枝頭。陸凝軒喃喃:“原來春天已經來了。”早春的桃花開的快,謝的自然也快,那一地的緋紅層層疊疊的散落,一旁的湖麵內浮著幾片桃花,湖中的金鯉三兩成群的用唇頂著花朵在碧綠的湖中打著轉,整個畫麵如仙境般亂人心境,迷人心誌。
偷偷的潛入鬼無魂的書房,陸凝軒舒了口氣,入目的是整整一屋的書籍,卻被人有條有理的排列在高大的書架之上。房的正中擺著一個紅木方桌,桌上角擺著一爐薰香,香爐之中飄著淡淡的煙霧,麵上零亂的放著平日裏要用的一些東西與帳本。陸凝軒忍不住擰眉,這麼多東西,陸府的地契到底會在哪兒?他雖不識字,但是陸家專用的印章還是知道的,隻是在午休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找出地契被藏匿的地方卻很是不容易。
俯***子陸凝軒急急的翻著手邊的東西,眼睛卻越來越重,漸漸的腦袋沉了起來,他起身搖晃了兩下,合眼重重的倒在了書桌之上。
鬼無魂推門,渡了進來,他就知道被自己這麼一逼,陸凝軒這個單純的人一定會出此下策。長臂一伸將陸凝軒抱了起來,望著麵前這個呼吸均勻的人兒,鬼無魂第一次這麼毫無顧忌的近距離打量他,他記得初見陸凝軒的時候,陸凝軒的皮膚很白,如今當了小廝白皙的膚色卻夾了些許被陽光打曬的淺黃,那模樣竟然與小孩子所吃的蜜糖顏色很像,他濃密的睫毛很長,輕輕的***著,那兩片泛著水澤的薄唇柔柔的閉合著。若說漂亮,陸凝軒不及蓮無心三份,可是鬼無魂這麼望著他,呼吸卻越來越沉重。從麵具下的唇中溢出了一聲無奈的輕歎,鬼無魂緊了緊手臂,眉頭攏起,他竟然比剛入鬼府時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