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櫻花漫天飛舞。
淙淙琴音中,一身淡藍的少女於櫻林中翩翩起舞。風,吹墜落了一地的櫻瓣。女子的舞姿柔美空靈地如同一隻飄飛的蝶。
纖指輕撫,琴音流瀉。白衣勝雪的少年端坐在櫻花雪中,粉色的落蕊凋零了滿肩。
少女輕靈地旋轉著身姿,漫天櫻花隨之而舞。
一圈圈,一疊疊,這,是花的世界,這,是櫻的天空,而她,是萬物的舞魂。
漫天櫻瓣雪中,他們是顛盡眾生的風景。
在他麵前,她忘記了一切,盡情地旋舞著。
突然腳踝處一陣撕心劇痛傳來,她無力地墜下了舞姿,漫天櫻花隨之而落。
一襲雪白的衣角劃過,數丈之外,他縱身攬住了她,花瓣墜落白衣淡藍。
白衣撫琴的她,淡藍起舞的她,漫天凋零的粉白櫻瓣。這是一個有聲,有色,有雲,有藍天的世界。
淡藍的裙衫,雪白飄飛的衣角,緩緩墜地的粉白櫻瓣,仿如純淨明澈的藍中飄浮了朵朵白雲後又落入了些粉白的花瓣般,使整個世界在那清泉般如水流淌的琴弦餘音中瞬間生動美好起來。
風過,櫻瓣攜姿緩緩凋落在他懷中的白玉琴弦之上。琴端處,一抹火紅兼黑色的奇異墜飾隨風靈動而舞。
久久立於其中,迷連忘返的不是櫻瓣,不是人身,而是,心。
轟!突然頭頂一個炸雷爆開,漫天血海,世界沒有了唯美動人的櫻瓣,沒有了那空靈柔美的舞姿,沒有了那滌盡凡俗的高雅琴音,亦沒有了那如詩如畫般的人。
黑雲滾滾,漫天驚雷,數不清的血色屍體,流不盡的黏稠血海,無休無止的哭喊哀嚎,無數的血色雙手向她伸來…………
“啊!”一間極其簡陋的下人柴房內,一身淡藍的女子大汗淋漓的從惡夢中驚醒過來,無力靠在牆邊急劇地喘著粗氣。
平城,醉鄉樓。
燈火通明的香房內,濃鬱的煙脂水粉氣息嗆人心脾,鮮豔欲滴的大紅花瓣招展惹目,肆意下流的調笑,蕩媚入骨的嬌吟。
伴隨著各色美味誘人的果食酒水徐徐端上,一衣衫華麗的貴公子懷抱一打伴極其豔麗的妖媚女子正在目若無人的肆意調笑著。
一行行為丫鬟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美食酒水依序放下,低頭按隊退出。
“來,愛郎,吃了這個,要記得你剛答應過的替人家贖身哦。”蕩媚入骨的女子柔弱地伸出二指取向了一盤尚未放入桌的葡萄盤中,纖指翹起,將摘來的兩粒葡葡送入貴公子的口中。
“啊~來,愛郎,吃一個。”蕩媚的酥骨之音,濃鬱的脂粉香氣。
端葡萄的丫環麵無表情,放下盤子,緩緩正欲退出。
突然,與生俱來的,腳踝處一陣撕心劇痛,丫環無力地向那貴公子倒了去。
這是一個一身淡藍的丫鬢。沒有其它女子般妖媚的容顏,沒有其它女子般濃飾的香氣,有的隻是清麗,天然純淨的清麗。
醉鄉樓乃平城城內最賦名氣的紅樓勝地。但凡紅樓內女子非妖即媚,可她卻是一個如此給人純淨之感的女子。
她的容貌並算不上絕美,但卻仿佛有著無上的純淨之力般讓人久久不肯自拔。淡藍衣衫包裹中,她是一塊水晶,是一片蔚藍天空中的白雲。
貴公子的手怔在了原地。紅樓之地,風~流豔語調笑之氣遍處流瀉。可她,卻是一個純淨到讓人不敢染指的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貴公子終於返回神來時,那丫鬢早已不知去向。滿室濃鬱脂粉香氣中,唯留他身側那蕩媚女子怨毒的眼神。
傍晚,夕陽血紅漸退。
一身淡藍衣衫的丫鬢吃力地從井邊提起一大桶水,腳踝處劇烈的撕痛感讓她無力站起。
丫鬢麵色慘白,冷汗密集。她艱難地將木桶一點點自井中提出,又一跌一撞地將木桶提著艱難挪行。
水,不時自桶內濺落滿地,她粗重地喘息著。
“暮依!我回來了!櫻花!我看到外麵的櫻花……”一俏麗丫鬢歡悅的聲音自遠處飛快穿來,淡藍的暮依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抬起了頭。濃鬱的脂粉氣息撲鼻而來。
“啪!”迎之而來的,卻是火辣辣的巴掌狠狠地煽在了她的臉上。
與此同時,一刺耳的怨毒之音響起:“賤蹄子!居然敢當著老娘的麵公然勾~引我千歲紅的男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怨毒的眼神,尖銳刺耳的高音。
暮依的半邊麵頰頓時紅腫隆起。遠處那俏麗丫鬢的歡悅之音戛然而止。
暮依靜靜地望著白日裏那蕩媚骨的千歲紅,眼中沒有淚光,沒有憤恨,隻是默默地提起了地上的木桶。
那樣淡靜的目光,那樣漠然的神情,那種目若無睹地忽視,讓身後的千歲紅突然更加憤怒無比。
麵前,暮依在一點點艱難地提挪著木桶。
突然,手下一空,木桶已被千歲紅猛地踢爛了一地,桶水濺落滿處,暮依措及不防,摔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