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尋找自我 (1)(1 / 2)

次日清晨醒來已過九點,酒精的作用還是沒有完全消散,頭腦依舊發昏發脹。看到牆上的掛鍾,夏桐本能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腦子裏隻是想著要怎樣才能盡快趕到公司。

看到對麵牆上的鏡子中自己那一身已經滿是皺痕的套裝,昨日經曆的一幕幕才又上心頭。

呆坐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思緒,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不打招呼地就不去公司,無論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不能去上班就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自己的上司,並且盡可能地安排好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這是一個職場人的基本行為準則。

打電話向汪家明請假,說家裏有要事待辦,對方爽快地答應下來,還叮囑夏桐不用急著回公司,把家裏的事務處理妥善,再全心投入工作。

在給肖芸的電話裏簡單地講述了近期的工作安排,重點交代她到行政部去取自己公辦室的鑰匙,並且將電腦中、檔案袋裏的工作文檔一一告知,頗有些工作交接的味道,夏桐自己聽起來,更向是交代遺言。

肖芸依舊是溫柔乖巧的樣子,依照夏桐的囑托用心地做著記錄。肖芸沒問夏桐何時返回工作崗位,隻是在電話要結束的時候說:“總監,公司的事不用擔心,有我和於經理在,您專心處理好家裏的事要緊。”

放下電話夏桐苦笑,汪總和肖芸,當然是盼著自己這假請的時間越長越好吧,最好從此在他們的麵前徹底消失。

肖芸想要自己的位置嗎?根本不必花費那樣大的心機,更不必有什麼要應對自己的反擊之類的心理準備。要嗎?都給你,我現在還爭什麼呢?連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人,自己最愛的那個人,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挽著別的女人幸福甜蜜去了,我都不再去爭都不再去奪,都不再去理論,我,鬱夏桐,現在還能爭什麼呢?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鬱夏桐沒有走出房間半步,除了少量的清水,也沒有進食。心情和不再拉開窗簾的房間一樣混沌而陰鬱,但奇怪的是眼淚反而沒有了,在清醒的時候,夏桐沒再哭過,也基本沒有任何思維異動,隻是呆呆地坐著,像一具沒有感覺沒有思維的僵屍。

不過,清醒的時候還是少的,三天裏,夏桐至少睡了六十個小時,基本到了昏睡的程度。

睡眠是一種下意識地逃避,可有些東西,除非是真正長眠不起,以其他方式,是逃不開的。

總是做著同一個夢,總是在夢裏被某種看不到的東西纏繞住,夢裏又回到了最初與林陽同租的小屋,去那裏的路途十分遙遠,遠得幾乎不可企及。那一路上危機重重,爬過高山、走過懸崖、趟過冰冷刺骨的河水、還有盤山道、獨木橋與刺腳的荊棘。終於到了,終於到了,可是,卻不見了以前那座六層高的外表殘破的小土樓。他們最初許諾給對方幸福的地方、他們相依為命的所在,已是一片廢墟。

失去了生命一樣的悲涼、被剖去了心肺五髒一樣的空洞、被抽離了三魂六魄般的茫然、斷了前生來世一般的無助。

夏桐痛哭失聲,哭得聲嘶力竭、死去活來、天昏地暗、地動山搖……然後醒來,然後再睡,然後是相同的夢……

自閉後的第三日,夏桐在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是林陽發來的短信,“已回宏陽,在單位,晚歸”,不到十個字,即便是在短信裏,也是惜言如金。

夏桐起身,拉開所有的窗簾。

室內瞬間被陽光照亮,所有細微的變化都秋毫畢現,家具三天內無人擦拭,全都好像老舊了幾年,鏡中的鬱夏桐麵容枯槁、眼窩深陷、連一頭秀發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與以往神采奕奕的鬱總看似判若兩人,隻是在那眼角眉梢,依稀還能看出些精致與美麗。

真是可以用“風韻猶存”這樣一句帶著美人遲暮的傷感與無奈的詞語來形容了,夏桐對著鏡子苦笑。

終於明白了佛家常說的一句話“紅顏彈指老,塞那芳華”,這裏頭的彈指,指的一定是大力金剛指,一指揮過去,便能輕輕鬆鬆地穿透人的軀殼,將指上的勁力完全打在人的心上,任你是多年練就的金鍾罩在身,也完全躲不開避不過。一顆水晶樣透明、活潑潑跳動著的完好無損的心,就在中招的那一瞬間,被刺穿了一個洞,於是整個人便在一瞬間萎靡下去,蒼老起來。不是嗎?擁有一顆完整的心靈、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髒的人,又怎麼會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