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倏地一顫,魔君麵容一肅,帶上麵具身形一變,再次化為黑衣冷漠的君王:“震動能傳來此處,外麵必定有變。”將沈璃一牽,魔君凝了法陣,轉眼間回到了他寢殿之中。
還未推門出去,沈璃便覺一股極其濃鬱的瘴氣彌漫在空氣當中,她眉頭一皺,便見魔君已率先開門出去。
饒是沈璃見過再多的廝殺場麵,此時的魔宮仍是讓她驚了一驚,方才還巍峨的宮殿此時已盡數坍塌,亭台屋宇化為灰燼,宮城之中遍地橫屍,鮮血如洗。而在不遠的地方,一條青色大龍忽而仰天長嘯,其聲仿似穿透九霄,振聾發聵。魔君似不敢置信一般低聲呢喃:“墟天淵……妖獸。”她一咬牙,“竟然逃出來了。”
沈璃心中亦是一驚,這……竟是墟天淵的妖獸!竟從邊界奔逃到了都城!而且,若有妖獸逃出,定不止它一頭……沈璃手中銀槍一現,攔在魔君身前,然而恍然之間,她卻看見那龍頭之上還高高立著一人,看清他的模樣,沈璃拳頭握緊,聲若地獄修羅:“苻生。”
這一片狼藉又是他所造,這一些族人的性命……竟又喪於他手!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沈璃雙目倏爾轉為赤紅,指甲驀地長長,沒聽到魔君的阻止,她未發出半分響動,身形如電,轉瞬便殺至苻生背後。一杆銀槍舉起,直刺苻生後頸。
一槍刺中,隻見苻生頸脈破裂,鮮血噴濺,而沈璃卻沒罷手,但見“苻生”的身影漸漸隨風消散,她徑直回身,橫掃一槍,槍尖劃過身後人耳邊鬢發,青絲散下,苻生急急推開兩步,立於弓起的龍脊之上,笑得陰沉:“王爺功力精進不少。”
沈璃勢力未收,銀槍挽回,在手中如花綻放般一轉,但聞她沉聲一喝,槍尾驀地紮入身下妖龍的頭顱之上,橫蠻的力量宛如一記重錘,撞於妖龍頭頂,將它腦袋狠狠砸在地上,“轟隆”巨響,塵土飛揚,妖龍龍尾亂掃一陣,最後無力垂於地上,巨大的妖獸徑直被這一擊撞得昏厥過去。
塵埃在沈璃身旁落定,她持銀槍立於龍首,鮮紅目光如冷劍一般落在苻生身上,與彼時狂亂的紅瞳不同,此時她眼中沉澱了狂氣,極致理智,而那一身殺氣卻刺得人膽寒。
槍尾自龍頭顱骨中拔出,沈璃以槍尖直至苻生,“上來送死!”字字鏗鏘,洶湧而出的法力激得苻生微微有些戰栗,然而越是戰栗他臉上的笑便越是瘋狂。
“哈哈哈哈!好!好!碧蒼王而今變得如此厲害,當真是我輩之大幸!”他身體似已完全自上次的灼燒中恢複,臉上沒有半點被燒過的痕跡。他陰冷的勾了勾唇角,“我今日來,本是為引你回魔界,而你已身在魔界,這當真是再好不過……”
沈璃聽得這話,眉頭一皺,不知此人又有何陰謀瞥了眼腳下的妖獸,沈璃沉聲問:“你將墟天淵的結界如何了?”
“嗬,行止神君自己的過錯,致使墟天淵封印鬆動,這也能怪到我頭上?”苻生微微眯眼,轉而一笑,“哦,是了,行止神君為何犯錯,著實該怪到我頭上。不過,王爺這話倒是冤枉在下。”他意味不明的一笑,“在下現在可是這世上最不希望墟天淵封印壞掉的人,若是它毀了,連累魔界倒是小事,若將其中妖獸一同埋葬,我可要頭疼了。”
墟天淵封印強大,當初行止開辟封印之時借由五行之力,將其與魔界相連,依附自然之力方可成此大結界。千百年來,墟天淵早已與魔界融為一體,若墟天淵消失,其中妖獸固然能被盡數毀滅,而魔界也將一同與他們陪葬。
沈璃知曉此事,苻生說不毀封印這對魔界來說本是好事,但從他嘴裏說出來,便隻讓人覺得有更可怕的陰謀。
身形再動,沈璃縱槍劈向苻生頭頂:“你到底在謀劃什麼!”沈璃厲聲問。
苻生倏爾一笑,揮劍擋開沈璃:“我此次便是來邀王爺共商大事。”他舉劍主動攻上前來,兵器相接的聲音與他的嗓音一同響起,“王爺可是計劃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
“本王豈會如你所願!”話音一落,沈璃銀槍之上附著赤炎,徑直向苻生刺去,苻生橫劍來擋,然而劍身尚未與銀槍相觸,便見那劍如融掉一般,癱軟下去,沈璃一槍直取苻生咽喉,情急之中,苻生身子向後一仰,就地一滾,略顯狼狽的躲過這一擊,他摸著自己被燙得發紅的咽喉,眉宇間竟有些瘋狂的情緒在流動。
“是了……就該是這樣。”他失神一般呢喃自語,“該是這樣。”他近乎瘋狂地看著沈璃,仰天大笑,“碧蒼王!今日我必將你帶走!圓我千年夙願!”
他手中忽現一根短笛,笛聲清脆一響,天空烏雲驟來,而在那烏雲之上,竟是數以千記的魔人!
沈璃眉目一沉,想起上次從天界回來時,看見魔界的景象,那些停在營帳中的將軍屍首,還有千家百戶掛起的蒼白帷帳,她握緊銀槍,立誓一般:“此次,決計不會再讓你們肆意妄為。”
然而當沈璃做好一切準備之時,跟前風一過,黑色身影擋在她身前,魔君靜靜道:“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