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隱隱有著低低的簫聲隨風從湖麵上飄來,仔細聽來,吹奏的正是名曲《廣陵散》的正聲。渺渺水波間,那簫聲或悲或亢,如行雲流水,卻又似哽咽低訴,像是將嵇康臨終時的那分憤慨如抽絲般縷縷地牽扯出來。隻是簫聲音色太過淒婉,又是在這樣深沉的夜裏,更添了悲壯。
“最是令人煩切處,簫聲夜半卻悠悠。”湖畔孱弱的男子聽得這簫聲,隻覺得如同喪鍾般輕輕地敲在他的胸口,不由自嘲起來。然而,他話還未說完,頸下的鋼刀就更貼緊了些,那提鋼刀的胖軍爺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笑得臉上的兩坨肥肉上下抖動,“小王爺,死到臨頭,拽文是沒有用的!”
聽得這話,男人身後的一群老弱婦孺像是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似的,一個個都忍不住嗚咽起來,孩童們更是受了驚,奶著勁地哭喊起來,恨不能將這夜空撕破。
“哭!誰再哭,老子就先拿誰開刀!”許是被那哭聲擾得心煩,胖軍爺忍不住出言恫嚇。偏偏孩童們被他這一吼,哭得更加激烈。胖軍爺立馬抬起左手,一支羽箭從貼於前臂的箭筒飛射而出,一個兩三歲的男孩立馬應聲倒地,再哭不出聲音來。
“麅將軍!不可!”胖軍爺身後的陣營中一人疾呼道。說話間,他已然縱馬衝了過來,黑色粗壯的馬上坐著一身材魁梧的戎裝軍士,馬蹄幾乎都要踏到胖將軍,他才急急地勒住馬。可他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火光中那小孩的胸前殷紅的一片已經暈開。
盡管知道自己的處境,可被官兵團團圍住的幾十口人萬萬沒有料到殺戮就這樣突兀地展開,還是從一個不經人事的稚童開始!孩子的母親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隻是癡癡地看著雙目緊閉的孩子,倒是旁邊的一個紫衣麗人一把將孩子還未冷卻的屍身抱入懷裏,先哭出聲來,“稚子何辜!非要將我們趕盡殺絕麼?”
麅將軍恍若未聞,隻是回頭看了那軍士一眼,頓時鼻子出氣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沈鹿沈——校——尉,本將軍如何對待本將軍的獵物,還輪不著旁人插話!”他那一聲拖長的“校尉”自是在提醒沈鹿他的級別還不足以指手畫腳。
“可是……”沈鹿還想再勸,那麅將軍已經一把將他推開,“可是個屁!老子最煩婆婆媽媽!”麅將軍又抖了抖鋼刀,威逼道,“小王爺,你若不想老老少少再掉腦袋,最好合作些,把東西交出來!”那鋒利的刀刃隻輕輕一碰,鮮紅的液體便滲向那銀晃晃的刀麵,刀下的男子反倒仰天長笑起來,“好!你隻管殺了我就是!我孫玉欽今日命絕於此,下到地獄卻也不愧對列祖列宗。至於那個東西,有本事你就跟我到閻王那兒去要罷!”他早已經視死如歸,索性整個身子還往那鋼刀靠了靠。
“不要啊!”人群中一女子厲聲疾呼道。猛地,一抹亮紫色就衝了過來,麅將軍眉毛一挑,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他立馬就迎上前去,大腳一抬,那紫色身影頓時就被踢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摔出了一丈遠。
然而,那紫色身影卻沒有停住,麅將軍這一腳,愣是讓其在地上連著滾了好幾個圈,直到後脊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樹上,方才止住。
麅將軍定睛一看,見出手襲擊的正是方才那出聲斥責的麗人,頓時笑開了,“當真是找死!”那麗人傷得不輕,強撐著想要狼狽地爬起,卻使不上力,麅將軍冷笑著上前,穿著馬靴的大腳掌一腳踏住了麗人的咽喉。麗人細長的脖子被踩住,漲得發紫的臉孔全是痛苦的神情,因為呼吸不暢,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在麅將軍的身下劇烈地一起一伏。
火光中,麅將軍的眼光忽然就被那上下動蕩的波濤給吸引住了。此時再看那紫衣麗人,雖是對著他咬牙切齒,恨不能拆皮剝骨般,但那也絲毫不影響他發現她的秀色可餐,麅將軍忽然就想起自己好像有那麼一兩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他直接將鋼刀扔給兵士,貪婪地看著身下的紫衣女子,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這又抬起頭望了望小王爺身後的一家老小,獰笑道:“小王爺府裏的女人還真不賴,也罷,老子今天心情好,就多給小王爺一個時辰好好想想!兄弟們,咱們可有福了!”他這一說,持著刀槍的兵士們一個二個也都像狼一樣對著中間的獵物放著瑩瑩綠光。
小王爺孫玉欽在那麗人衝過來的時候就已傻了眼,此時見她被麅將軍踩得都要窒息了,整張臉都變得雪白,隻是語無倫次地說道:“放了她!你快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