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到底是多少天了?這樣的日子,每日就是派出士兵挑戰,然後看著漢軍像烏龜一樣不管自己如何挑釁,就是縮在堅固的營寨和城池裏不出來,接著命令部下攻擊,再看著他們在漢軍的防禦之下傷亡慘重,然後鳴金收兵。
這樣的日子,數到一半,張角就沒有再數下去了,每日他都隻是木然地對著部下下達著同一樣的命令,然後就枯坐在大帳裏等待前線的消息。
此刻的張角坐在大帳裏,往日的仙風道骨早已因為臉上的煩躁和陰鷙所失色,手中拿著《太平要術》,昔日他為自己能得到這本奇書而興奮不已,到了今日他卻是覺得這書有如雞肋,要之無用,棄之可惜。
“六十四卷《太平要術》,可恨我和弟弟隻看得懂第一卷裏部分的道家教義,後麵的兵法和謀略卻一點不懂,要是我能參透這《太平要術》,何愁天下不平。南華啊,南華啊,你昔日贈我書券時,曾要我好好利用此書造福天下,我以此創立了太平教,教徒遍及天下,即使是漢朝皇帝也無我在民間之聲勢,我應勢而起定鼎天下應是天命所歸,可為何如今眼看大事將成,卻被一個盧子幹擋在了這裏?難道我非是命定之人?可若是如此,你當日又為何要贈我書卷?”
心煩意亂地合起《太平要術》,張角站起身來,在帳中來回地踱著步,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又一天戰事的結束,就在這時候,一名士兵突然闖入了帳中。
“你有何要事?”一揮手,張角揮退了兩名跟入帳中的親兵,隨即一整臉色,和顏悅色地問道。
“稟大賢良師,廣宗被圍,城外糧倉盡數被焚,其中糧草全被燒毀。”大口喘息著,黃巾士兵的身上全是汗水,臉色更是因為日以繼夜地趕路而顯得蒼白,可是他卻顧不得休息片刻,隻為能盡快把這重要的軍情報告給他所敬愛的大賢良師。
“怎麼回事?說清楚!”上前一把捉住了士兵的肩膀,張角的臉上盡顯緊張和不安。
等士兵把廣宗城的情況全都說清楚以後,張角不住地連連後退,臉上神情一片呆滯,嘴裏隻是不斷地低聲自語著。
“快,快去請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過來。”頹然地靠坐在矮幾之上,張角的聲音充滿了虛弱。
“大哥,你,你怎麼了?”一進大帳,張梁和張寶看見張角那心力交瘁的模樣,當即就是一驚,等到二人上前扶住張角坐下,感受著張角顫動的手臂和虛弱的腳步,二人心中更是凝重,都不知道張角到底是為何突然之間老去,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廣宗……漢軍正在圍攻廣宗。”有氣無力地把消息告訴了兩個弟弟,張角便合上了眼睛,此刻的他已是無力再去注意兩人臉上的神情了。
…………
“梆梆梆“
一陣急促的響聲比往日更早地從陣後傳來,聽到這陣聲響,黃巾軍馬上停止了攻擊,開始緩緩地向後退去。
“為何今日黃巾軍會如此輕易地退回去?”抬頭看了看天色,盧植的臉上滿是懷疑和戒備。
“宗員,傳令下去,全軍不可鬆懈,謹防有詐。”
“諾!”
…………
“元皓,你看這黃巾軍……”對黃巾軍過早的撤退感到奇怪的不止盧植一人,在鄴縣的城牆上,冀州刺史王芬便也是皺眉看著撤退的黃巾軍,心裏帶著點不安地向一旁的中年文士問道。
可田豐沒有回答回答王芬,他隻是虛眯著雙眼,緊緊地盯著黃巾軍的一舉一動,在默默地思考著。
田豐的舉動很無禮,可是王芬卻不以為意,或者說他已經是習慣了田豐的無禮,輕輕揮手,讓四周的手下散開警戒在周圍,隔絕了旁人的打擾,王芬便站在了田豐的身旁,靜靜地等待著田豐的回答。
半響之後,結束了思考的田豐不等王芬的再次相詢,便是一個轉身,以無比嚴肅的語氣對著王芬說道:“大人,請立即下令讓士兵出擊。”
田豐的話一出口,王芬立即就是嚇了一跳。
出城?開什麼玩笑,城外張角手上還有十幾萬黃巾軍在,而他王芬即使加上盧植所部也就隻有四萬多不到五萬兵馬,以少打多,這田豐莫不是瘋了不成?
“大人,請速下令。”
不理王芬眼中射出的驚訝,田豐隻是一個勁地催促著王芬盡早下令出兵。
“大人,請速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