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九 猛虎(二)(1 / 2)

矗立在軍陣之前,孫堅看著飛奔而來的敵人,眼裏沒有一絲期待建功立業的灼熱期待,有的,隻是讓人看了從心底裏發冷的殺意。

古錠刀還握在手裏沒有歸鞘,日光照落,反射在刀鋒上,射出的是不見絲毫溫度的寒光,孫堅騎在馬上沒有動作,就連他胯下的坐騎也詭異地安靜矗立,一人一騎,此刻仿佛由花崗岩石雕刻,無聲無息,卻堅強勇敢地矗立在了天地之間。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羌人騎兵在接近,時刻不停。

“放箭!”

刹然間,孫堅動了,手中的利刃高高舉起,無情而奪命的命令下達,城樓上,兩千烏黑鋒銳的箭頭同時斜指蒼穹,一聲整齊的厚重嗡鳴傳入眾人耳鼓,天空中瞬時一黑,接著烈風破開,如蝗的箭矢劃破長空,如雷砸落羌人騎兵陣勢之中,兩百騎兵應勢落馬,這一陣箭雨一下子便在羌人的陣勢之中砸出了一片真空。

“放箭!”

一波箭雨過去,卻隻是開始,孫堅一聲令下,城牆上再次閃現出箭頭的森寒光芒,略作調整,兩千箭矢再次電射而出。

“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悶響雖是掩蓋在了萬馬奔騰之中,但是那騎士被射落,刹然間形成的真空可是真真切切地顯現在了眼前,那些羌人的頭領看著自家勇士的隕落,心中又是痛心又是憤怒,當下俱都一聲怒吼,更是瘋狂地驅趕著坐下駿馬向前衝殺而去。

可是憤怒又有什麼用?戰場上沒有憐憫,更不存在仁慈,這是一個廝殺的場所,一切不過你死我活,士兵們會因為敵人的傷亡而人心振奮,將軍會因為敵人的損失而擊掌相慶,而他們手上的刀槍劍戟,不過是殺人的利器。

你可以因為憤怒而攻擊,也可以因為害怕而退走,但是若想在戰場上活得更長久,你必須冷靜,失去冷靜,可能你這一刻可以砍到一個敵人,可是下一刻,你便會被四麵八方的長槍利劍刺得滿身窟窿。

不過如今這幾個失去冷靜的羌人頭領卻是沒有機會再砍到一個敵人了,因為還沒等他們接近敵人,他們的身上便已插滿了箭支,咽喉、心髒、肩膀、小腹、大腿……致命的,不致命的,數不清的箭矢插入他們身上,人還沒落馬,生息已是徹底斷絕,而在他們身側,伴隨著他們共赴黃泉的,還有四百多羌人騎兵。

不過三波箭雨,從衝鋒到現在,羌人卻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千人,隻是這一千人對於數萬羌人叛軍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這一千人倒下去,他們根本沒有一絲的停頓,衝鋒依然犀利,數萬馬刀舉起,那折射的寒光依然讓漢軍感到心寒。

“袁基、呂曠,隨我衝!”

“殺啊!!!”

麵對著滾滾鐵騎洪流,孫堅臉上沒有一絲猶豫恐懼,古錠刀用力一揮,人便已經一馬當先殺出,身後,一千本部兵馬一聲喊殺,在千軍萬馬麵前卻是不落下風,帶著這如虹的氣勢,他們毫不猶豫地跟著孫堅向前衝殺。

“瘋子!”

袁基和呂曠同時心裏恨恨地咒罵一聲,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緊跟著孫堅衝鋒而出,不是他們不想陷孫堅於死地,自顧自逃走,可是在數萬騎兵麵前,他們帶著幾千步兵,實在是沒有逃走的希望,再說,孫堅留下的弓箭手不隻是城牆上有,他們背後也有,五百個已經被嚇傻了,隻會呆呆地聽令行事的弓箭手正隨著黃蓋一起,把他們原本高舉的利箭斜斜下壓,正對著他們的後背,兩人毫不懷疑,若是他們敢有什麼不軌的企圖,黃蓋一定會拚著同歸於盡把他們射成刺蝟,別懷疑戰場上所謂武夫的決心,因為所謂的武夫的決心,真正的解釋就是不把人命當人命來看,不管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陷孫堅於不義,是死,可是跟著孫堅衝殺而上,就會沒事嗎?

不可能!

數萬騎兵衝殺而來,以他們手頭上微薄的兵力,要是據守城池倒還有可能頂住三五日,但是野戰,他們連半天都頂不住,或許在數萬騎兵的衝擊之下,他們連一刻都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