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右扶風,陳倉。
韓遂圍城至今日已有整整六十天了,可是戰事卻依然一點進展都沒有,韓遂的耐心已經漸漸消耗殆盡了。
“韓帥,下一步要怎麼做?”
問話的是王國,經過這麼多天的戰鬥,不管是韓遂手下還是漢軍,都是傷亡不少,唯獨隻有王國,卻是因為不斷花大力氣去收買人心,所以如今他手下的實力反倒是呈大幅度增長。
聞聽王國問話,韓遂一聲冷哼,沒好氣地說道:“叫梁興帶大部隊跟上,隻要閻行在城頭站穩陣腳,便立即攻城。”
傳令兵飛馬跑向前方,王國轉頭看了看一旁麵容緊皺的韓遂一眼,不禁得意地一笑。
今天一早,趁著攻城不順,韓遂苦思方略而不得法之時,王國順勢提出了讓閻行攻城的提議,韓遂原本不想答應的,因為如今王國手下收攏的兵馬已經有兩萬人了,王國在叛軍中的話語權越來越重,再加上他一直表現的財大氣粗,早已引得許多頭領私底下和他眉來眼去的了,閻行身為王國女婿,如果此番再立下大功,怕不是那些見利忘義的家夥會馬上轉投到他手下,那到時候王國在叛軍中的地位可就真的是不可動搖了。
但是轉念一想,那閻行就真的能立下大功嗎?誠然,攻城時能得一猛將攻上城頭,確實很利於撕破守軍的防線,為攻方帶來破城的良機。
但是,那陳倉城頭難道就真的如此容易被攻陷?
眯起雙眼,韓遂眼神變換不定,王國也不催促,隻是一臉笑意地等在一旁,然後,韓遂便轉過頭來,臉上換上了一副笑臉,溫文儒雅地笑著說道:“敵軍難纏,少不得要勞煩彥明了。”
韓遂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王國的提議,還表現得對閻行一副寄予厚望的樣子,王國是突然心底一條,暗暗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妙,可是他話已經說出去了,現在要反悔也是不得法,再說他思量再三,也是沒有發現事情不妥在哪裏,於是隻稍稍囑咐閻行多加注意而已。
“看來是真的想多了。”
遠處,城頭守軍不斷地放射著弓箭,一波波的箭雨漫天而下,順著那道道拋物線,利箭劃破了空氣,連成片的嘯響霎時間掩蓋了城下叛軍衝鋒的呐喊,飛揚的煙塵被飛箭的大幕往下壓來。
一切的一切,都帶給了攻城的叛軍毀滅的壓迫。
鮮血在飛箭,碎肉被箭頭砸到空中,慘叫被淹沒,戰場上隻剩下了無盡利箭透體而過時的悶響。
許多叛軍倒下了,毫無意外的,還有許多的叛軍卻還在瘋狂衝向城牆,這也是毫無意外的,而在這些士兵之中,閻行的身影依然活躍,這對於王國來說也是毫無意外的。
“那是誰?算好了我軍弓箭手的射擊空隙還有距離,把如此多的士兵分拆前進,利用部分士兵的犧牲,換取更多的士兵能衝到城牆之下,這將領不簡單啊。”
一指在士兵群中指揮作戰的閻行,曹操臉上顯得有點驚訝,實在是閻行的表現與之前那些隻會衝前送死的小頭領強了太多,就連韓遂在陣後看到了閻行的表現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閻行居然不隻是一個勇武的莽夫,還在統率兵將之上有所造詣,看來王國隱藏的確實很深啊。
忌憚地看了王國一眼,韓遂心中殺意一閃而過,卻是很快地就被他隱藏了起來。
王國越來越危險了,財力、勢力還有手下的頂級戰力,再讓他發展下去,韓遂必死無疑,隻是想要先下手為強,現在也不是時候,至少也要等閻行從城頭上下來再說,至於那是閻行自己殺下來,還是被人打下來的……
韓遂眯著眼睛,緊張地盯視著城頭,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第一次見他出陣,或許是叛軍特意留下來的大將。”
太史慈也注意到閻行了,隻是他的著眼點和曹操有點不同。守軍的箭雨雖然密集,可是縱使弓箭再集中,總也有一些流失會飄飛落到別處,而和其餘拿著小皮盾緊守頭頂的士兵不同,閻行一向是精準地揮舞長槍,把落向自己的流失掃落,光是這表現,太史慈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手底下硬著呢。
難道叛軍想借這個將領之手撕開城頭的防線?!在看出閻行伸手不凡的一瞬間,太史慈腦中便近乎隻覺地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卻是準確抓住了事情的真相。
舔了舔舌頭,太史慈隱隱感到體內有點熱血沸騰,被敵人壓在城裏打了這麼多天,實在太壓抑了,要不是雙方兵力相差巨大,陳倉地形也讓他難以靈活用兵,他早就帶著人馬殺出城去了。
緊繃著神經,謹慎地應對著叛軍不斷的進攻,太史慈心中有一種氣悶和疲憊,他很想找些什麼事情來發泄一下,卻是因為心掛著守土有責這一使命,不敢做出什麼多餘的舉動,生怕因此影響到手下士兵的心態,對戰事不利,於是他不得不強壓下了心中的衝動,繼續強提起精神,每天小心翼翼地工作著,可隨著時間的過去他心中的憋屈和鬱悶卻因此而變得更加濃烈,直讓他覺得積鬱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