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的,地是白的,入眼的盡是這片讓人生厭有畏懼的灰白。
“距敵五裏,主公有令,各軍原地結陣戒備,等候命令!”
五裏,在這大雪裏,趙雲連五裏外都看不清楚,就是鷹在這雪中都無法起飛,或者說是不敢飛,看不清楚要如何打仗?於是,斥候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為重要。隻是雪太大,斥候們拚死,也隻能帶回隻言片語,敵人的全貌依然隱在風雪之中,撲朔迷離。
雪太大,撐不起帳篷,打傘更是無用,於是士兵們隻能圍護在荀攸和田豐的周圍,用血肉之軀艱難地為他遮擋著風雪,讓他們能安心地聽取斥候的回報。
人叢中,十數個謀士文吏手捧竹簡絹帛,肅立在兩大謀士的身後,他們隻是靜靜地在記錄,因為那兩人正在表演,表演出他們身為頂級謀士的價值。
“子龍,右方高句麗人方陣為七,兵力不明,敵人陣勢依山擺列,前五後二,旁有樹林,無法探知其中有否伏兵,右翼慎防攻擊太過。”送走了第十七個斥候,不用地圖,不用記錄,也不用別人參謀,敵人右翼的情報已是全數在荀攸的腦中成形。
“主公,前方高句麗人兵分三路,居中一路兩千,左邊一路一千,還有右邊一路也是一千,敵軍中路薄弱。”聽取了第十三個斥候的報告,不過掐指一算,敵軍中路在田豐麵前馬上無所遁形。
“左方敵人大軍居高臨下,陣勢長三裏,寬一裏半,陣勢厚重,應是敵人主力,大雪天弓箭攻擊無力,進軍時隻需小心滾木一類雜物。”
“中路敵軍背水列陣,不可從中路直進。”
……
漸漸地,敵人的模樣在趙雲的腦中越來越清晰,仿佛就是他親眼所見一般。
最後,所有的斥候都回來了,所有的情報也都被荀攸和田豐記入了腦裏,然後兩人略略一合計,結果……
“第一波斥候回報有誤,敵軍兵力不是三萬,而是至少五萬,主力三萬布置在我方左翼三裏外高地,敵軍中路五千兵馬背水立寨,右翼七營兵馬中前五營都是哨戒,後兩營是敵軍後手用以堅守。敵軍兵力全部部署我軍麵前,沒有伏兵。”
“我軍隻有不到三萬,一路來損耗他們如此多人馬,想不到高句麗的人還是比我們還多啊。”輕鬆地一笑,趙雲混沒把那兩萬多的兵力差距放在眼裏。
“王稚出海說過,有糜家的海圖相助,探索航道最多隻需一年,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大雪封路,等來年冰雪消融再趕回去就是二月了。王稚是三月走的,也就是說,回到襄平我還能再休整十天。然後,就是和袁紹的大戰了。”趙雲的眼光已經不隻是放在眼前的敵人身上了,他如今想的更多的還是和袁紹的戰事。
“我們糧草還能撐多久?”
一路上管理糧草的是田豐,聽得趙雲詢問,他是馬上回答道:“最多五天。”
“還有五天……應該要入城補給了,隻是高句麗窮困,不知丸都城可有足夠糧草供應我等大軍?”
“能聚起五萬人馬,甚至還做好了退守的準備,丸都城中想必糧草豐足。隻要殲滅了對麵的五萬大軍,糧食不成問題。”話語間,荀攸顯得對敵人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