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向益州要糧,那還是袁紹攻打幽州的時候。那時益州上下見袁紹打得幽州軍抬不起頭來,天下人都以為朝廷這棵大樹很快就會倒了。
益州上下當時也是如此以為,於是文武們便紛紛慫恿剛剛繼位益州牧的劉璋,朝廷要糧便給他糧吧,若是要兵馬那可千萬莫要鬆口,不然他日袁紹真個篡位登基九五再來和益州算賬可就麻煩了。
於是,朝廷要糧,益州便給糧,一直未有斷絕。卻不曾想,盡管益州未曾出兵,隻是把豐饒的天府之國多年積累的糧草源源不斷地送出,這麼一番動作,居然也為他們搏得了一個忠心為國的名聲。
這時候,益州有人慌了,怕這個名聲會讓袁紹把他們視為眼中釘,可有些人卻心思活泛了,想著劉璋是漢室宗親,手底下實力不弱,若是能趁如今劉表在汝南兵敗袁術,荊州空虛之時奪下這處錢糧豐產之地,再利用這名聲號召天下,等到袁紹攻下司隸,兵疲將勞的時候再提兵北上,劉璋未嚐就沒有鼎定乾坤的機會,而他們作為從龍之臣不也就可以飛黃騰達了嗎?
這麼想著,這些人便也開始了動作,不斷一麵慫恿著劉璋多送些糧草給朝廷,讓朝廷大軍能多撐些時候,一麵又忽悠劉璋應該趁機多多召集兵馬,以防不測。
顯要官位一共就那麼幾個,能獨占的又何必便宜人家?
於是那麼一小撮人便是極力地在劉璋麵前吹風,又買通了劉璋的姬妾在枕邊吹風,終於是動搖了劉璋,把那些希望繼續維持低調以自保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那些人當時那個高興啊,以為富貴名利就在麵前了,可等他們兵馬招來了三、五萬,曆年積累的糧草也運走差不多一大半的時候,袁紹兵敗身死的消息傳來了。
這時候白日夢驚醒,做夢的人就慌了,比聽說朝廷要倒在袁紹腳下的時候還要慌,因為他們兵力增加了,糧草卻都運走了,這些新招來的士兵要怎麼養活?
如果按照他們原先的設想,等打下了荊州,其中豐厚的糧草別說區區幾萬人,就是十萬大軍也養得起來。可如今,袁紹敗了,他們再出兵荊州反倒成了謀反了,他們還如何有膽量繼續覬覦荊州?
可是,不打下荊州,那龐大的軍隊要怎麼養?為了召集其如許多的兵馬,那年的春耕可是受了不小的影響,許多青壯都被拉了壯丁,沒了青壯支撐,繁重的農務僅靠老弱婦孺如何能處理妥當?當年益州糧食的收獲可是減產了足足一半有多。
怎麼辦?招來了兵馬卻不打仗,留著大軍卻又沒有糧食養活,要籌糧卻又不知要從哪裏籌來,難道要增加百姓稅賦?為了養活冗餘的軍隊卻要從百姓手裏奪去不多的糧食,讓他們熬不過冬,讓士兵們看著家人餓死?那不是逼著軍隊嘩變嗎?
不顧一切出兵荊州?朝廷才剛剛收編了袁紹的十萬降軍,而自身手裏的大軍傷亡又少,還得了自己支援許久的糧草,兵精糧足,他們敢出兵?朝廷馬上就能把他們給滅了。
這幫文武這時候是真的慌神了,焦急之下便又出了一個昏招,居然叫人截停了最新一批,走到半路正要給朝廷送去的糧草。
把糧草奪了回來,益州兵變的燃眉之急是解了,可是朝廷卻也得了借口了,你什麼意思?送給朝廷的糧草都敢截留?截留以後還馬上給軍營送去?想謀反不成?
朝廷當初向益州下旨要糧,本就沒安好心,可荀彧也真沒想到,益州的文武這麼上道,居然把一個這麼好的機會送到了他的眼前,他要是不利用好這次機會做出文章,也就真的愧對他那“王佐之才”的評價了。
於是,荀彧先來個先禮後兵,讓手下一個尚書郎,在一次朝會上向劉協諫言,把占地過於遼闊的州郡分解開來,不讓地方上輕易地集聚其足夠威脅中。央的力量。而那個尚書郎所提出的,首當其衝要分解開來的就有荊、益、幽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