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九(1 / 2)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麼:道相同,必相與謀?

黑雲滿天,遮蔽了月光,無月的夜裏,這是一個適合殺人的夜晚。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緊,讓一絲夜風從縫隙間潛入了房間,撩撥得如豆大小的燈火搖曳,讓房間是顯得更加黑沉了。

燈火明暗間,一個茶碗掉到了地上,茶碗很名貴,是出自名家之手,描漆點金盡顯華貴精美。隻是此刻,它已經碎了,隻留下一聲清脆的裂響,在寂靜的夜裏是顯得那麼的明亮。

“你……”

於吉靠在牆上,佝僂著腰,胸前插著一把刀。刀是好刀,不是說它打造得多麼削鐵如泥,隻是它被保養,打磨得剛剛好,很適合殺人。陸伏便是用這把刀插入於吉的胸膛,分肉斷骨不見絲毫阻滯。

於吉想要舉起手來,把陸伏推開,隻是他用盡了力氣,那雙顫抖的手也僅僅隻是向前移了半寸。他的力氣,早就隨著胸口鮮血的流逝而消耗得一幹二淨。

看著於吉在自己眼前露出痛苦的表情,陸伏笑了,帶著點猙獰和滿足:“好叫大仙得知,我家老主人當年平定黃巾,立下戰功赫赫,又豈會與黃巾有所勾結?”於吉睜大眼睛看著陸伏,滿臉的不可思議,“和大仙相認的符印不假,隻因天下間容留太平道的,不止一個袁家。”

“呃……嘎……”

於吉本想說些什麼,隻是陸伏卻把刀鋒一絞,骨肉破碎,髒器糜爛的痛苦,把他喉間的話語給堵了回去,隻剩下幾聲低啞的慘嘶。

“篤篤”兩聲,房門被敲響,於吉弟子的聲音傳來:“師尊,茶點來了。”

房間內沒有傳來於吉的聲音,隻有磅硠的雜音傳來。弟子眉頭一皺,便是毫不猶豫推開了房門。

然後,他就看見,於吉坐在地上,胸前插著刀,地上流著刺眼的血紅,雙眼睜大著仿佛就要脫出眼眶,那裏頭已經沒了光彩,卻猶見滿布的悔恨。

“師尊!”

牆邊的窗戶還在搖擺,弟子隻是一聲驚叫,便迫不及待地飛身出了窗戶。

在遠方,有一個黑影正拔足而逃。

弟子緊追不舍,就如狼咬住了獵物。

“刺客!有刺客!”

驚呼,怒吼,驚醒了沉寂的夜,無數的火把亮起,正如持刀人的殺意。

…………

“在那裏!”

“快,追!”

“別讓他逃了!”

……

逃?逃不掉了,前路不明,身處圍攏,孤軍作戰,四周是數不盡的敵人,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占,何來活路?

眼前的牆角,燈火不到,隱沒陰影中,從遠處看來,仿佛是沒有盡頭的黑暗,可到了近處,這死路就現形了。

死路,果真逃不掉了。

怔怔地看著死胡同出了會兒神,陸伏從腰間又抽出了另一把刀,他要和追兵拚命。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也算是不辱老主人舊名了。

隻是可惜,他有心,追來黃巾卻比他更急。遠遠的,一把鋼刀已是飛來,穿過了陸伏後心,刀尖透出前胸,滴著血,即使在黑夜裏,那鋒銳,那血紅,仍舊是那麼的刺眼。

陸伏跪下了,低著頭,麵對著圍困住他的一堵牆,臉上帶著笑,笑得很輕鬆,很滿足。

老主人,你在天有靈,一定要看著公子成事,為你報仇雪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