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七(1 / 2)

建安十二年冬,十月十七,袁術大將紀靈詐做太平道大軍,攻武陵甚急。

“嗬,一打起來就全暴露了。”

看完軍報,陳宮隨手就遞給了一旁的荀諶。

接過軍報,荀諶也隻是隨意地往旁邊一放,就不再留意了,雙眼依舊還是盯著麵前的沙盤看著,心裏不住地盤算著前線的局勢。

見荀諶沒有答話,陳宮也沒有在意,拿起了另一封也是剛剛才送來的戰報,看了看,接著他就笑了,笑得比剛才更輕鬆,也更得意。

“友若,我們的第一個殺著來了。最快,明天傍晚就到。”

這回,荀諶抬起頭來了,主動要過了陳宮手中的戰報,細細地讀了一遍。

“八千,少了些。不過要不是如此,恐怕他還來不得如此之快。”

“淩統是最終的殺著,是留著一錘定音用的。而如今張遼這援兵,才是逼退紀靈的一手。”

蔡瑁雖然和甘寧在澧水交戰,可是從巴州下來武陵,所有的通路,不管水陸,卻都在蔡瑁的控製之下;而零陵和桂陽兩郡,甘寧在荊南經營多時,又哪裏會探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讓早已投靠了袁術的劉度和趙範蒙在鼓裏?

看起來,武陵已是孤立無援,求救無路了?

當然不是。

別忘了,路是人走出來的。隻要有利益,再難走的路,人,都是可以走通的。在武陵和巴州交界的莽莽群山之中,這樣的路不在少數。

走私的小路。

從小路向張遼借兵,讓張遼的兵馬從小路殺來,這便是陳宮和荀諶,兩人在開戰之初就準備好的殺著。

“可惜,要不是殿下經營武陵時間不及袁術對武陵的覬覦,沒辦法清幹淨武陵裏頭的內應,不然隻靠我等內裏調動,便已足夠瞞過紀靈的耳目了。”

“不,讓袁家內應查探清楚了我方兵力的多寡,也不過隻是讓得我們在麵對紀靈時更難以使出伏兵而已。實際上更糟的……”說著,陳宮拿起了那封一開始就被荀諶放到一邊不聞不問的軍報,揚了揚,“更糟的,是我等兵士,比不過紀靈手下強軍。”

“練兵多時,卻也僅僅隻是練出了個模樣而已嗎?”

“正是。”荀諶貴為武陵武備參軍,負責的就是兵事,這練兵不行,說的不就是他荀諶做事不行嗎?陳宮真是絲毫沒有給這個好友一點麵子。“你練兵多時,好不容易讓那些蠻兵和新丁看起來像個樣子了,可一打起來,短板就全暴露了。”

陳宮再一次把戰報遞了過去,這一次,荀諶接下來,打開看了。

“戰事不利,漢兵先逃;死傷慘重,蠻兵陣勢先亂。”歎了一聲,荀諶把軍報合了起來,“漢兵不夠英勇,蠻兵太過衝動……錘煉還是不夠啊。”

接著,荀諶沉默了。

“想什麼?”

“在想我們太過聰明,卻又不夠聰明,接著就想到了一個人。”

“嗯?”荀諶的說法讓陳宮有些好奇。

“太聰明,一來政治治安,我們便是手段百出,兵不血刃就把各處山賊強人清除,刹那間就還了武陵一個太平;可惜這卻不夠聰明,武陵太幹淨,怎麼練兵?血,士卒裏頭少有沒見過的,可練兵卻不隻是讓士兵見血,戰場中的應變配合,戰陣上的組織紀律,不親身經曆一番,光練,士兵又能練出來多少?”說完,荀諶就把手中軍報一把扔到了陳宮麵前。

僅僅隻是動了動眼睛,瞄了桌上的軍報一眼,陳宮便是點頭讚同:“前線的不力便是對你所言最好的注腳。”

“唉。”荀諶深深歎了口氣,“所以,要是少傅大人在,怎會犯如此錯誤?”

“你剛剛說的,想到一個人,就是葉少傅?”

“養賊自重,這向來是少傅大人的練兵之法。”

“有趣。”

“可惜不是什麼人都能練出來。”

“哦?能練出來的都有誰?”

聊著,陳宮的興致又高了一些,渾沒把前方危急的戰事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