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下,不大,就像是片片凋落的花瓣從天而降。
隻是,花凋落還能留有餘香;雪飄落,除了凍徹人的心扉,還能留下什麼?
這一天,在雒陽的離宮裏,最尊貴的女人收到了一個盒子,裏頭裝著一朵花和一根鳳簪。
然後,久違的,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同一天,在陳留,一場葬禮上,有一個女人也在哭,哭得很傷心。
勸著,安慰著,葉成好不容易讓得蔡琰眼淚流得慢了些,正要扶著她坐車回家。這時候,一個健仆飛快地跑來,一路上蔡家的下人想要攔著他,因為他們不認識這個人。可他們終究沒有上前,因為在他們上前之前,廖化已是和對方接上了頭。這時候,蔡家的下人才知道,人家是來找姑爺的。
廖化和那健仆交頭接耳兩句後,便把人帶到了葉成麵前。
“仲達有事?”
健仆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回大人,公子讓小的給大人傳話‘時辰到了’。”
時辰……到了。
“唉,終是到了。”閉了閉眼,葉成心情複雜地歎了一聲,“你回去告訴仲達,給南方傳個話,叫他們悠著點。”
葉成的話健仆不明白,就像他家公子叫他傳的話一樣。不過他本就不需要明白,他要做的,僅僅隻是傳話而已。
所以,當他回到陳留複命後,一騎快馬馳向了江夏。
…………
又是葬禮,莊重,卻不冷清,反倒還很熱鬧。
“濮陽王殿下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突然就死了?一定是你們謀害的殿下!”
“呸!含血噴人,你們有什麼證據?殿下是先天不足,身懷隱疾,急病突發而亡的!”
“去你的急病!別以為隻有左慈門下才精通醫理,我們也是太平道門人,也是熟讀醫書!往日裏殿下身子強健,哪裏有什麼先天不足的症狀?反倒是死時髒器急變,氣血急衰,哪有病發作時能這麼快敗血泄氣的?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狀!”
“胡說八道!”
……
從靈堂,一直到道場外的廣場,擠得滿滿的都是人,分作兩列,互相指責著,謾罵著,吵雜喧鬧得直讓人頭痛。
“對濮陽王的尊敬都哪去了?”
外頭吵得翻了天,內堂裏卻是安安靜靜的,陸遜甚至還慢條斯理地烹了茶,細細品了起來。
“天上吧。”
拿起茶碗,枯瘦的手卻異常堅定。把茶碗端放鼻端,清凜的茶香滿滿溢出,左慈享受地歎了一口,臉上顯出了舒心的紅潤。
“手段也是下毒,倒和我們之前想的一樣。”
“所以才能逼走左慈。”說完,陸遜和張昭一起將目光投到了左慈身上。
慢條斯理地喝光碗中香茶,左慈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我之前采集藥材煉藥的事情想必對方早就知道了。既如此,想必軍中有些人會忍不住了吧?”
“都是些激進的,動手難免粗暴,所以大仙還是要早作計較為好。”
“公子就沒為我想一想?”
聞言,陸遜掃了躬立左慈身後的紫虛一眼,笑了笑:“小子倒是想見識一下大仙手段。”
“好說好說,既如此,左慈便也在這裏祝公子和張兄一路順風。”
“承大仙貴言。”
端起茶碗,眾人以茶代酒,互敬了一碗後,便各自離開了。
然後,第二天,江夏太平道軍師“陸績”,長史張昭,主簿劉琦,因不滿左慈獨攬大權,辭走他方。
…………
兵貴神速,進軍的時候要快,退走的時候更要快。
可是有時候,你再快,敵人總能比你快上半步。
“周泰將軍,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