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一(1 / 2)

“守住,別怕,守住!”

城門破了,跟留縣一樣,還沒開打,武原的城門就被袁軍的內應攻破,隻等朱桓大軍一到,便是勢如破竹直入城內。

袁軍入城,武原守軍勢弱,無法抵抗,不是投降,就是被迅速剿滅。城中情勢迅速穩定,除了一處,府衙裏,還有一支部隊在拚死抵抗。

借著地利,這支守將的親兵將袁軍擋在了門口。幾番衝擊,府衙門前袁軍丟下了百多具屍體,可府衙卻還在對方的控製之下。袁軍兵多,至少是對方的十倍,可是卻攻不下一座小小府衙。不得不說,那支守將親軍,戰力實在非凡。連接報趕來的朱桓,看了雙方一個回合的交鋒後,也不得不大讚對方確實是戰法嫻熟,敢戰死拚。

隻是,太礙事了。

“想守住府衙,憑你們?”

朱桓冷笑一聲,身後幾十個軍士頓時一擁而上。府衙裏的守將親軍還在苦戰,刀槍在激烈的碰撞中火花四濺,鏗然聲響不斷。

一個守軍親軍剛剛使出吃奶的勁,好不容易將麵前的袁軍連人帶兵器都給剁開兩半。可他剛抬頭,眼前卻突然一黑,繼而臉麵一痛。磅啷一聲脆響,一個陶壺便在他臉上砸得粉碎。

“什麼東西?”

親軍士兵感到頭上一陣暈眩,控製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伸手一撫額頭,卻突然感到一陣濕潤滑膩。他在想,難道自己的頭被砸破了?

可是當他眼中金星消盡,看著從他手上滴落的,居然,油?!

猛地一抬頭,親軍士兵發現,府衙門口的地上到處都是碎裂的陶片,不時就會有同袍因為踩到陶片上被刺破了腳,痛得大叫一聲。那些是不是破碎的陶罐,親軍士兵不知道,但是在那些碎片周圍地上,卻是被浸濕了一大片。不止地上,還有牆上,屋頂上,也都是一片濕噠噠滑膩膩的,夾雜在血腥味中,親軍士兵聞道一股味道嗆入了鼻中,膩人得很。

“小心,火油!”

晚了,反應得太晚了,油已經撒下了,頭上的火光是照亮了全軍士兵臉上的絕望。

“前排的士兵往後退,讓盾兵上前,弓兵準備,但有敵軍逃出,殺無赦。”

眼前袁軍退下了,迅速而陣勢整齊,沒有一點空隙;身後的火燒起了,迅猛而激烈,吞噬著房屋,當然還有生命。

身邊有的同伴在發出一聲聲慘叫,讓人毛骨悚然;四周的烈火散發著灼灼的濃煙,讓人窒息。眼前還有一條退路,雖然走遠一點就是死路,可是不走,隻會死得更慘。

於是,府衙裏還活著的親軍都是絕望地發出一聲怒吼,挺舉著手中的武器,也不顧防護了,隻拚命著往前衝。

隻要能再向前一步,隻要能去到盡頭,隻要能再殺一個袁軍,他們已是心滿意足了。

“此城守將何人,手下居然有如此悍不畏死的親軍?”看著對麵零星,卻悲壯的衝鋒,朱桓頓覺心裏對勝利的喜悅被衝淡了。

忠於使命,軍人,這是你們的榮耀?隻是,你們死後,這榮耀要歸於何處?

回頭看了看身旁為他開門的內應,原武原的守門校尉,朱桓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有任何的變化,於是他無趣地轉回目光,莊重地吐出了二字:“厚葬。”

戰爭落幕了,於是夜裏變得平靜,隻是站在窗邊,朱桓仿佛還能清楚地感受到不遠處府衙的焦熱,屍體的臭味,還有死人的吼叫。這些本都是見慣了的事物,這年頭,仗打得不少,經曆過戰爭的人自然也不少。每一次打仗,總有那麼幾個新兵會被這些逼得睡不好覺,隻是下一次再打仗,就會習慣多了。而像朱桓這樣,打仗多年的,更是在戰場上感覺不到這些反倒會睡不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