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恩。”在那麼激動人心的時刻,謝冬卻恩的一聲當做回應,接著掙開了徐故,自顧自的刷洗起來。“你幹什麼?”

“洗臉阿!”在這裏他還能幹什麼?喝水嗎?

“白癡,你洗那麼幹淨幹什麼?”徐故一手摸著河岸“這裏的泥巴不錯,灰黑色還很細膩,抹到臉上應該不會有人察覺。來來來,哥哥幫幫你。”

“你弄什麼!”謝冬拍開沾著一堆泥巴還敢靠近他的泥爪。

“幫你塗點泥巴到臉上去,看起來糟蹋點才好啊!免得別人惦記。”徐故早就想這麼做了,但是之前是文明社會,到了這邊之後謝冬原本也沒什麼條件繼續他那略帶潔癖的慣性。給大自然增添了不少同類的氣息,直至現在在班頭的護罩下,這小子的奶油臉又逐漸暴露出來了,怎能讓徐故不手癢呢?

“胡說八道。”謝冬一個狠勁,將徐故的手拍在了泥巴上。

“靠。”

“幹嘛?”

“泥巴裏有東西,紮了我一下。”徐故攤開手,中指指腹間有血跡溢出。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萬一感染了怎麼辦?”謝冬緊張的把徐故的手放進水中清洗泥汙。“明明才跟你說了的,你這家夥。”

“怕什麼,我們在這裏受的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事實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詛咒,而是人無意間的烏鴉嘴……

謝冬覺得,自己貌似很有這方麵的天賦。

當天晚上,徐故發起高燒,昏迷不醒。

人說,病是由心生的。

科學說,人的精神是可以影響身體的。

一個人心情開朗的時候,體內的免疫細胞活力往往高於心情壓抑時,而當一個人的精神過度的繃緊之後突然放鬆,那麼就會招惹疾病。

營內沒有專門的醫師,其它人病了,就放到外麵去醫治,而勞役病了,就隻能靠自己挺過去。

在謝冬的哀求下,班頭連續找來了幾個對於此較為熟悉的老人家,謝冬希望他們或許會有點辦法,但是他們都隻是搖搖頭,就出去了。

他們對於徐故的病,隻說了兩個字

熱症。

全身高熱,昏迷,而後皮膚較薄處出現淡黃色水泡,潰爛,全身脫水,死去。

最讓人恐懼的是,這種病,帶有感染性。

初期還不算明顯,越往後,傳染別人的幾率越大。

謝冬的心有點涼。古代的社會,對於無法醫治的傳染病,處理的方式,隻有一種。

隔離,等死。

班頭帶了三個年輕人進來,他們手上套著布料。

“不。”謝冬擋在徐故的床前。

“冬小子,我們救不了他。”班頭的眼裏同樣是無奈。雖然他的確偏心了一些,但是對於徐故,他同樣不忍的。

“不行。”

“你想讓我們全場的人都死在這裏嗎?”

謝冬呆了好一會。

“我和他一起去。”

臨時用木板和幹草在一個下午搭建好的棚子,勉強可以擋住夜晚的寒風。這裏的地勢是全場水源的最下方,同時也是風口所不及的偏僻處。

據說以往發現的病人,都是灌入迷藥之後,直接在空曠區燒成灰燼。而這一次,頭上是易燃的茅草和枯枝,手邊是成塊染過油脂的木板,連他們底下,也是特意鋪墊的幹草細枝。礦場終年少雨,不用擔心受潮。如果放在門口七步之外的食物一天沒有動,那麼第二天,連人帶屋,絕不手軟。

這是班頭給予謝冬最後的妥協。

如果不是徐故,他會不會跟著來?謝冬一邊為徐故用冷水降溫,一邊思考著漫無邊際的問題。

答案,隻有苦笑。

用過的水潑在棚前的幹燥空地上,等待陽光將其蒸發。雖然謝冬還是覺得,徐故的感染應該和他手上的傷口有必然關係,但是打聽到的傳染例子,卻又不止血液傳染這一條,完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謝冬隻好采用非典時期學會的全方位防護措施,將一切可能的途徑阻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