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進門的時候謝冬剛剛洗了手,身邊還放著他研磨好的花粉。
“抱歉,招待不周。請先坐會。”謝冬有些不好意思的擦幹手,正想對著管家吩咐點什麼顯示自己地主之誼,可轉眼間,管家卻已經不知去向,連杯茶都沒有備下。
徐故到底怎麼交待他們待客之道的??謝冬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為了禮數隻好回頭暗中打量管家帶來的客人。
一身淡墨流舒的仕文服,頭發很規矩的束在頂端,額角幹淨整齊,發帶鑲有翠玉。嘴角是帶笑的,眼也是。
明明看著就是那麼清雅的人,但是直覺卻在暗暗提示著,這個人很危險?
就像那常常被人種在院中的晴輠,那般素淨的藤蔓,開花都是小小的淺白。果子才會結成櫻緋的紅。可是不論是根枝葉花,放在沸水中泡泡,普通人吃進一點,就是死路。
隻有已經成熟果子是解藥,還必須是同一處生長的才可以。
但再毒的植物,也有解藥不是?
“你找徐故什麼事?”都城之中他認識的人不過寥寥,這人謝冬也沒有印象,該不是找他。
“也沒什麼特別的,聽說他有了齊君,過來看看就走了。”客人淡淡的笑拂過謝冬“徐故和我是故友,認識也有數年了。第一次知道他原來還有一個願意成為齊君的人。”
“是嗎?”聽到是過來看自己,謝冬也不太好意思起來。“專程過來的,喝杯茶再走吧?”
頗有興致的給這位客人泡了杯熱茶,用的就是自己現有的材料。
當著客人的麵在杯子裏放了三四種藥材,接著用一邊原本備好的沸水衝泡,悶了將近一刻才遞到客人手中。此間一字解釋皆無。
謝冬的待客之道,其實也不算太好……
不過客人很認真的像是品著什麼名苕一般,先是聞了聞,接著慢慢一口口喝下。毫不在意這是從一個藥師手中衝出來的古怪藥茶。
“覺得如何?”謝冬很認真的等待評價。
“嗯?”客人輕微的挑高了一側的眉頭,顯然分不清謝冬在問哪方麵。
“我的意思是,味道如何?”各人的身體不同,同樣的藥茶會帶給不同的人不同的口感。謝冬依靠這些不同的口感就能確認對方的身體情況。這也是墨老沒有再強迫謝冬學習診脈的原因。謝冬對於如何診斷病人這方麵方法別出心裁,許多墨老根本聞所未聞,甚至比起他的診脈,判斷的更為準確。
“微辣帶苦,入喉酸澀回味含甘。”
“你想的太多了。”謝冬皺眉“這樣對身體不好。”
“喝茶,可以看出人在想什麼?”
“是身體,身體知道你在想什麼。
多怒傷肝多情傷心。多思多慮,傷的是膽腎。“謝冬回頭從新挑選藥材。“但是感覺微辣而且能夠回甘,想必日常也不缺人幫助調養。補品什麼的我這裏也沒有特別合適你的,這些將就拿回去泡茶吧。”
謝冬遞過來的是零零散散的幾種藥材。都研成了碎末混合著包在紙裏,分不清哪些是哪些。“都是些安神平膽用的,補品吃太多也不是益事。”
“好。”客人很高興的接過謝冬的紙包。
兩個人繼續無言以對,謝冬回頭搗鼓他的藥材,客人在一邊慢慢的品茶。
天色過午,客人終於站起身。茶水續了三趟,都是他自己動的手。
“打擾多時,該是告辭了。”
“不留下來吃午飯嗎?”謝冬奇怪的回頭。他原本以為可以留客人一起用午飯的。
“日前有約,怎好不到?”客人笑的溫雅,拿起謝冬給的紙包擺手而去,竟是絲毫不講客套。
“小心身體。”謝冬也僅是目送一會,並沒在意太多,卻又在客人腳步聲漸漸走遠的時候聽到了他的回應。
“我叫餘華,有空到我府上聚聚吧。”
某月某日,風和日麗。
徐大將軍拿著什麼東西興衝衝的奔回府尋找謝管家。
“過來過來!給你看點好東西!”徐將軍一把將正在教導小廝們待客之道的謝管家拉進房間,關門,扯衣服的蟋蟀聲不斷傳出。
乒乓當啷!當場的小廝們五雷轟頂的站在門外。然後如夢初醒的趕忙閃出那間屋子八丈之外。
一陣混亂之後,謝冬身上換上了一套嶄新的公子服。長倨飄帶,流水暗繡,越發襯得如玉風姿。
“這些衣服……”謝冬揚了揚袍袖,欣賞那上麵會隨著光線折射的不同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