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書,那個叫做藍耳翠鳥。”
像風扇在旋轉一樣的小小鳥兒成對地穿梭在灌木叢裏,它們的身子很小、小得彷佛能被藏在掌心裏,藍色的羽毛在晴空像豔麗得像顆寶石。
“你跟那翠鳥可真像。”
“胡說。”黃少書用槍杆捅著自己身前的男人。
男人回過頭,揉了揉他的頭,對他笑了笑:“怎麼不像,翅膀拍得這麼勤也飛不高。”
黃少書沒眨眼。男人的動作太過親密,讓少書懷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隻是自己的幻覺。
男人又再次麵向天空。天空太藍,對映著男人的陰影更加暗沉。
男人要走了,黃少書想。
黃少說躲在男人的背後,男人邁開腳步,用黃少書跟不上的速度向前奔快走,最後竟踩著空氣跨入了空中。
黃少書仰起頭。
男人是鷹,隻是這麼眨眼功夫,就去了他無法迄及的高度。
“少書。”男人俯視著他:“我先走了。”
“說好要永遠一起!”黃少書站在原地,大地太過遼闊,顯得他是如此渺小。
“你跟不上我。”男人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黃少書不甘心,於是他開始奔跑,他的速度很快,兩條腿就像翠鳥的翅膀,因為過於高速的運轉而連成一片。
但是他仍然觸碰不到男人的衣角。
男人笑笑地望著他。
黃少書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崩裂了,髒器在晃動著,血液則拒絕繼續運作。
男人又道:“停下來休息,你不需要如此。”
“我想跟你一起!”黃少書用自己最大的聲音道。
“你追不上我。”
“我要跟你一起!”
“少書,會有人願意留在你身邊,等你。”
黃少書回頭,身邊似乎有個模糊的影子正對他笑。
他的心髒一抽,咬牙地扭回頭,伸長了手臂。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摸到了,男人突然離自己很近,近得隻要他輕輕一躍,就能抱住男人的身體。
他跳了起來。男人卻瞬間拉拔高度。
而他的腳下,則裂開了一道凹痕。
凹痕越陷越深,彈指尖就成了深淵。
他隻能墜落。
任由自己離男人越來越遠,遠得他再也看不見男人的笑容,遠得他開始相信隻靠這樣的自己,他將永遠無法追上男人。
黃少書卻笑了。
笑自己就要死了,死了就會變成幽靈,幽靈能上天下地,這樣他就能永遠地跟在男人身後了。
一團火球突然襲向他。
火球打在他的肚子上,讓火焰點燃他全身。
“不!”黃少書大叫,高溫能將他燒成灰燼,也許連他的靈魂都能一起化成灰。
黃少書絕望地任由火焰鑽進自己的體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掉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就能摔成粉末──影子卻抱住了他。
然後他醒了。
“能呼吸?”戴著口罩並把頭發都梳在手術帽的醫生問他。
醫生手裏捧了個字板,僅露出眼睛的臉皺了起來:“難道聲帶出了問題?”
“賀──”黃少書吐了第一個字。“武──”然後是第二個。
“你在練習呼吸?”醫生道。
黃少書想搖頭,這才發現自己連控製脖子的力量都沒有。
賀武不在他身邊,影子的體溫卻仍然清晰地留了下來。他想也許現在的自己還在夢中,才會連大火的高溫跟人體的體溫都弄不清楚。
醫生放下字板,拿出一大管針筒,也沒問黃少書意願,就往他的手肘上打。
黃少書感覺得到尖針在自己的肌膚上排徊,卻沒法刺穿。
醫生神情一振,回頭不知對著誰道:“無法打針,需要找儀器來測試韌度。”
接下來又換上手術刀,開始劃起黃少書的肌膚。
手術刀很冰冷,卻遲遲沒辦法對黃少書造成傷害。
醫生越來越興奮,甚至把電擊按摩器都拿了出來。
“這個就先暫緩吧。”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