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很痛,火辣得就像打在一堵牆上,而對方的臉卻一點痕跡都沒有。
對方不說話,眼神複雜地看著莊君。
“黃少書,向我道歉。”莊君說:“然後再揍我一拳。”
黃少書歎了口氣:“我會把你打死。”
“那你不會輕點?”
“我還不太會控製自己的力道,我現在……不是普通人類。”
莊君打了個噴嚏,道:“你也變喪屍了?”
“相去不遠。”黃少書把自己的狀況隨意地說明了下,但莊君的反應卻跟他所想的不一樣。
莊君很興奮:“所以你變成超人了?”然後又開始苦惱:“這樣我不就壓不倒你了?”
黃少書發動引擎:“……我先帶你回去,你這樣會感冒。”
“去馬鞍島?我還沒去過軍事機地,裏頭有戰鬥機吧?進去要不要經過什麼指紋或瞳孔辨識係統?你說三號會不會讓我留下來?”
麵對莊君一連串的問題,黃少書隻挑了最後一個答:“是三號告訴我你在這裏……你回來幹麼。”
“你還沒向我道歉。”
“為……”莊君的話題跳太過,讓黃少書一時沒反應過來。
莊君沉聲問:“你清醒多久了?”
“……兩個月吧。”
“所以你是鐵了心不想再見我。”
“不是、那是……你不該湊合進來,我已經不是普通人類,不管去哪都要受到限製。”
“你不會不知道,三號在我身上裝了發訊器,我也不是普通人類。”
“那不一樣!你還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
莊君冷笑:“身為一個同性戀者最惡心的一句話就是你說的這句。”
“…………”
“再說,三號會讓你來找我,我看他也是巴不得我可以待在他眼皮底下。”
“我可以送你回去。”
莊君扣住黃少書的方向盤,黃少書緊急踩了煞車,後作用力讓莊君撞到了車前座,莊君悶哼一聲,又將車鑰匙拔了出來。
大雨刷洗著車窗,水珠化成白霧,遮斷了四周的景色。
他們待在密閉空間裏,配合著彼此的呼吸,卻不敢注視對方的眼睛。
過了許久,莊君才道:“我沒有想過還可以再見到你。”
“嗯。”
“黃少書,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嗯。”
“我本來決定每年二月就去給你掃墓,以後的三百六十五天裏我就隻花這麼一天想你。”
“……嗯。”
莊君湊了上去吻了吻黃少書的嘴角,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你說,我這樣的人可以給你掃幾年的墓?”
“你不需要,我們認識不過一兩個月。”
“我也是這麼想。”莊君笑了兩聲:“就算後來我認真了,那應該也隻是一場普通的戀愛。”
就像每個普通人那樣,一生中都會有幾場戀愛,每一場都認真,但每一場都有可能在想像不到的時候結束。
莊君以為自己跟黃少書,也會是這樣的發展,先牽牽手再親親嘴最後滾滾床,然後在某一天笑著說分手。
可是後來莊君發現自己錯了。
當莊君再一次見到黃少書的時候,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啊──就這樣吧。
就像全天下大部分的老爸老媽、爺爺奶奶、那些上一輩子的老人家一樣,結了婚,不管經曆再多倦怠,都沒有想過要離開。
說不上什麼愛呀恨呀。
莊君的喜歡、遠不及黃少書當初暗戀賀武的用情來的深。
至少表現出來的沒有這麼深。
但就是這種比較隨意的、比較溫和的感情,讓他勇敢地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認識的時間不夠長那又怎麼樣,黃少書心裏還愛著別人那又怎麼樣。
“黃警官,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吧。”莊君輕道。
“我已經不是警察了。”
“那──少書,嫁給我好不好?”
黃少書望著跟瀑布沒兩樣的玻璃窗:“不是應該要先交往嗎?”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答應什──”
後麵的話黃少說已經說不出口了。
再說什麼都成了莊君的口水了。
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響,大自然的力量何等驚人,而遠在地球之外的力量又比人類所能估測的更可怕。
經曆過上山下海水深火熱還死不了的兩個人,又怎麼能等不到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