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了,開學第一天的課程也開始了,林月涵一如既往地比她們早起,還買回了四個人的早餐。張穎從洗手間出來時妝已經化好了,有一種妖嬈的美感。秋紉蘭也隻是穿了條短褲,套了件T恤。對於林月涵細心的她覺得非常感激。張穎接過早餐,笑了笑,對林月涵說;‘有林姑娘如此貼心照顧,難不保追你的男生成片。“林月涵對張穎難得的調侃,臉一紅,小聲說一聲:“你們都快去上課,我先走了。”
張穎理了理酒紅色的頭發,說:“今天陪我去‘十二點’吧,秋紉蘭。”
“好,不過今晚‘十二點’我請客,別喝醉了,會查寢的。”秋紉蘭笑笑。
張穎準備妥當和秋紉蘭一起出去,秋紉蘭伸了個手,準備牽上張穎的手。張穎很認真地說:“我不習慣和別人牽手。”秋紉蘭一怔,卻很平靜地點了點頭,誰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也許這些都是生活折磨後,留下的感情後遺症。
秋紉蘭和張穎走在路上,有不少男生從他們身邊經過,有一些男生主動上來和張穎搭訕,也偶有和秋紉蘭搭訕的。張穎的態度一直冷冰冰的,神情沒多大變化,秋紉蘭看到不遠處的李璟,主動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秋紉蘭,七天軍訓一點也沒曬黑。”李璟看了看秋紉蘭身邊的張穎問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秋紉蘭有些好笑的咳了一聲:“看上人家了?上次你好像背的人就是她吧,連名字都不知道還敢背,萬一人家事後找你負責怎麼辦?”
李璟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隻聽到張穎生硬地回了一句:“我叫張穎。”麵無表情的她擠出了一點笑意說:“謝過上次你送我回去。”
秋紉蘭想起了那天背他的學長問了一句:“那天背我的學長是哪一位?”
“我的兄弟。”李璟沒有告訴她名字,卻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走著,直接忽略掉一路上向他打招呼的女生。
“晚上,我請客去‘十二點’,要你兄弟不忙的話一起來。”秋紉蘭沒有追問李璟過多,因為她也不想多問,那天那個叫她蘭蘭的學長就當沒出現過好了,而後麵一句叫他兄弟來,也隻是說說而已。
“我兄弟今天晚上有事要處理,我陪你們一起去。”李璟對著兩個女生說。
三個人邊走邊聊,張穎的態度緩了下來,也跟著說了幾句。秋紉蘭發現,其實李璟和張穎都是很好的人,在大學能遇到這樣的朋友,是一種幸事。
課程上完的時候,林月涵有事要外出。蔣佳寧據說是被男生約了,所以李璟、秋紉蘭、張穎三人一起去,夜裏溫度相對白天降了下來,比較舒服的風掃著秋紉蘭的腿,安靜地走在路上,望著車水馬龍,秋紉蘭歎了口氣。
李璟悠閑地調侃道:“這次總不會又醉在那兒,等著我背回去吧。我可承受不起兩位大美女醉在我麵前。”
“你想多了。”張穎也開始對李璟消了陌生人之間的隔閡,說出的話也有了溫度,秋紉蘭笑笑正要說什麼時。
她聽到刹車時,車輪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和車子之間的撞擊聲。她渾身上下都像從冰水中撈出來一樣,冰涼到頂。她看見汽車和汽車的追尾,車主下車開始爭論。而這些她都沒有再看到,再聽到。她隻看見了馬路,黝黑的馬路似張大了口要吞噬她一般。她站著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兩年的時間,她都沒能忘記。當她終於強迫自己直麵馬路時,以為自己為自己的心中加了厚重的鎧甲時,她才發現,這一切對她來說是脆弱的,不堪一擊,隻要一個小小的場景便能把自己所掩蓋的表麵戳破。那些漫漫長夜,想到的都是夏幽蘭的笑靨。她無法揮去這些無力。別人拯救了自己,一切都是那麼痛苦不堪。那個會笑會鬧的人已經遠離。透明,她握不到的。很多個日子裏,她靜靜的縮在黑暗裏,睜大眼睛,生怕閉上眼睛,那些血淋淋的慘狀將重新出現在眼前。
從那時起,她就拒絕再穿紅色的衣服。因為那總讓她想起那天的血泊裏肮髒的模樣。她總以為自己已經走出那深深的恐懼中,其實那種感覺已深入骨髓,嵌入她的人生中。讓她每時每刻都受此折磨。
冷到極致,這種感覺伴隨著她,她無力蹲下身去,眼裏幹幹的。張穎和李璟一時無主起來。秋紉像沉寂了一般蹲在馬路上,目光散亂遊離。
很久之後,似乎有一個世紀的時間,秋紉蘭站了起來,用力地笑了笑,笑中沒有感情,透著無質感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