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打眼瞧見如此標致的郎君,一顆心不由猛跳了兩下,隻見那男人此刻也直直望著自己,一雙桃花眼裏含著柔情,笑得極討人喜歡:“在下途經此地,好像迷了路,天又熱得慌,不知可否向嫂子討碗水喝?”
那金氏立刻笑起來,大大方方地將他往屋裏讓:“不過是一碗水,有何不可?公子裏麵請。”
齊夢麟不禁笑得更歡,趕緊將馬拴在門外,跟著婦人進屋。他一路走一路後悔——虧他昨晚還特意花了大半夜時間溫習《金-瓶-梅》,早知道臨場發揮這麼順,就不看書了,害他回頭還要多洗一條褲子。
那金氏進屋後,給齊夢麟倒了一碗酸梅湯,又將浸在水盆裏的浮瓜沉李一並端上桌,坐在一旁甜甜笑道:“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姓孟,單名一個麟字。”齊夢麟笑著回答,喝了口酸梅湯,涎臉餳眼地望著婦人讚道,“嫂子這甜水,好解渴……”
金氏聽了齊夢麟這句不正經的渾話,紅著臉笑了一聲,卻岔開話問道:“這大熱的天,孟公子還去打獵?”
齊夢麟之前故意拿孟浪的話試探金氏,卻見那金氏非但不發怒,還繼續拿話問自己,便知道她有七八分肯了,立刻笑道:“我打的是夜獵,結果和朋友走散了,天亮才下山。這一路被太陽曬得口幹舌燥,多虧了嫂子肯收留……嫂子家中隻有一個人?”
“是呀,我命苦,家中長年累月也沒個人陪伴,隻有我一個孤寡鬼。”金氏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絞著手帕,故意露出一臉委屈。
她這一說,齊夢麟心裏便有了九成把握——如果一個婦人懼怕男子糾纏,那就算家裏沒人,也要騙人說家裏有人。這樣坦然承認自己獨居,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於是齊夢麟立刻佯裝好奇地問:“我那大哥是出門跑生意的人?”
金氏一聽這話,立刻攥著手帕抹起眼淚,口中啐道:“他若是個跑生意的正經人,就是我上輩子燒香積德了!我說出來孟公子你別害怕,外子是個殺人的劫匪,如今人在縣衙大牢裏,隻等秋後問斬了。”
“呀!”齊夢麟立刻兩眼一瞪,裝作一臉驚懼地嚷嚷起來,“嫂子,恕我直言,你這般風流的人品,怎麼會嫁給這樣的惡人?”
“呸,你還當他是三媒六聘娶的我?”金氏聽了齊夢麟的感慨,哭得越發傷心,“我是他搶來的老婆,殘花敗柳之身,有家歸不得,這些年也隻能認了,誰叫我命苦?”
齊夢麟便在一旁溫言相慰道:“嫂子別說喪氣的話,想你正當青春,又貌如西施,還怕今後沒人疼你?”
金氏聽了齊夢麟這句話,便把淚收住,斜睨了他一眼慢慢道:“若真應了公子這句話,便是我的造化了。”
這時齊夢麟見時機成熟,便從袖中掏出一錠二兩重的銀子放在桌上,起身與金氏告辭:“時候不早,再坐下去隻怕嫂子你不方便,小生這就告辭了。這錠銀子略表寸心,多謝嫂子的酸梅湯。”
“哎,孟公子這是什麼意思?”金氏立刻飛快地拿起銀子,往齊夢麟手裏塞,“不過是一碗酸梅湯,哪值得公子如此重謝?”
“嘻嘻,我這銀子不是為了酸梅湯,而是為了報答嫂子這份恩情。古人一飯千金,我這也是效仿聖賢,”齊夢麟露出一臉痞笑,為了討便宜先賣個乖,在金氏耳邊悄聲道,“嫂子若是過意不去,倒不妨拿這銀子請請我?”
那金氏立刻又氣又笑地瞪了他一眼,卻把銀子塞進了荷包:“罷了,孟公子既然這麼說,我也少不得辦下一桌好酒好菜請你的。”
她這一答應正中齊夢麟下懷,於是他吊起半邊眉朝金氏飛了一記眼風,壞笑道:“既然如此,今晚我便來討一杯水酒喝,嫂子可不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