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走過教學區,拐彎,經過音樂廳,穿過隔路對望的數學科學院與美術學院,外語學院與中文學院,走進家屬區,拐進了六幢東首的五號樓道。
這幢樓在家屬區中,屬於最早、最舊、最矮的一批,也最緊挨一河三湖。三室兩廳兩衛,五梯十戶,七層半。半層是一樓下麵的自行車棚。堪堪卡著“八層或八層以上必須配備電梯”的規章而建,沒有電梯。
沒有電梯,搬個家具之類很不方便;不過另一方麵,維護費用少了一筆,而且利用率高、公攤麵積小——由於帝國房產計數以建築麵積為準,最後一點對業主很有利。
同樣由於沒電梯,腿腳不靈便的老教授搬走了不少,這些樓裏的房子,出售得也就較多。
七一零室。
王穎開門進屋,換鞋,背包往嶄新的沙發裏一丟。
東西兩首的房子,一個夏天烈日曬得多,一個冬天寒風吹得多。這房子又建了三十多年了,樓梯隔熱一般。所以,這些房子的業主,如果不在裝潢時自掏腰包采用較貴的新材料,到時候,製冷取暖難免多耗些電。
不過也有好處——東西兩首的房子,書房除了北麵的采光外,分別可以在東邊、西邊多開一個落地窗。
這個落地窗不能隨心所欲地大,位置也不能亂挪,建樓當時就有明確規定,畢竟板樓的外牆都有一定承重功能。
而這套幾個月前剛剛完成重新裝修的房子,並沒有浪費這條許可。
這個嶄新的飄窗裝的是防盜拉柵與可卸式雙層窗,冬季保暖好,春秋季能徹底打開;窗台離地板不足一尺,外側砌了一道曲麵玻璃鋼作為墜落防護,兜住了外側,而且單向透視:窗台上的人能夠看到樓下的花木,樓下的路人卻無法看到窗台上的人。
由於利用了室內室外,飄窗內外寬足有一米一;左右因為東北角承重柱的關係,有凹凸之分,牆內一段是兩米一,室內一段是兩米四。整體而言,比一張單人床還大了一輪。
眼下,窗台上鋪了一套形狀定製的榻榻米,配了一個藤枕與一個小巧的三腳木圓桌。
王穎踩過嶄新的地板,在嶄新的餐桌上擱下紙盒紙袋盛的蛋炒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進了書房,開了嶄新書桌上嶄新的筆記本電腦,走到了嶄新的飄窗前。
從這裏望出去,正對著“一河三湖”。樹冠葉海鬱鬱蔥蔥。
出於風格協調的需要,生物電子實驗樓、星河四號設備樓、美術館、音樂廳等,均采用了白色大理石圓頂。
這些圓頂雖然被朱京大學師生戲稱為“鍋底”,然而在盛夏燦爛的陽光下,實在是說不盡的明麗可愛。
風一吹,綠浪卷過水波粼粼的明淨湖、卷過這群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圓頂,繞過遠處宏麗的主樓建築群,一直奔向遠處的城市樓群。
王穎喝著水,眺望著葉海,目光在最大最高的圓頂上多駐留了片刻。
“……生物電子實驗室?!”
王穎“唰”一下拉攏窗簾!
窗簾下端晃動,整個書房霎時間從明亮墜入了昏暗。
王穎呼吸急促,困獸般轉了幾步,劈手“砰”一下水杯頓在了書桌上!
杯中清水搖擺。王穎死死按著桌麵,麵無表情!
筆記本電腦啟動的提示音響起,卻失去了平時的悅耳動聽,相反幽幽發冷。
王穎聞聲遽然看向了屏幕,目光刀子一般!
窗簾下端漸漸靜止,杯中清水緩緩平息。
王穎唇角緩緩翹起了一個譏誚的弧度,從僵立中一點點恢複了過來,離開了書房,去了餐桌。
書房房門對麵的雙人鏡台,忠實地映出了一個路過的女孩。眉清目秀,卻冷若冰霜。
冷得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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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怡跟著陳睿去吃了一頓午飯,見了兩個以前就熟悉的同鄉,順帶又認識了兩大一小圈子裏的同齡人,連帶交換了一小串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