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館南邊,東側的樹蔭下,草坪翠綠。
這片草坪不是朱京大學裏最大的,也不是樹蔭最濃的,不過,由於地處的關係,卻是最寧靜的。
因為上方有繁茂的樹冠,加上西邊百十米外就是河,濃蔭合著水風,草坪上可謂涼爽。雖然比不上空調製冷的效果,但室外開闊,空氣裏都充滿了花木與泥土的味道,生機盎然,另有一種室內沒有的好處。
下午三點四十多。
十來個學生各據一角,享受著這片草坪,也點綴著這片草坪。有兩對學生情侶;一撥三個人,三四十歲、兩男一女,圍著中間的資料,低聲討論著什麼,大約是工商管理碩士暑期班的;一個獨自看書的男生、一個獨自聽音樂的女生;再就是兩個大男孩。
這兩個大男孩身量已經長開了,麵容卻還有些稚氣。不是朱大附中的,就是大一新生。
他們在樹下睡覺。
一個田帥,蓋著一頂棒球帽,四仰八叉,真地睡著了,微張了嘴,隻差沒打呼嚕;一個明亮,枕著手臂、架著腿合眼躺在那兒,叼著一根草葉百無聊賴嚼著,嚼得草葉一翹一翹,還漸漸變短了……
“咕咕呱!咕咕呱!咕咕呱!”
牛蛙狂叫。音效乃風格卡通,又戲謔又歡快。
是田帥的手機電話鈴。
旁邊一對情侶訝然看過來一眼、莞爾失笑。
田帥被吵醒了,大沒好氣,揉著眼四下摸了幾把,找到手機抓起來,打著哈欠咕噥:“******誰啊!”看看顯示,一皺眉,勉強接了起來。
“嗯,是我。”
“沒呢沒呢,沒打擾——有什麼事嗎?”
這還叫“沒事”?!
電話另一頭,趙晰暗叫不妙,連忙三言兩語,把該說的事情說了一遍。
-
-
“嗯,嗯嗯……嗯。我知道了。”田帥一半調侃一半不滿,“師姐你都挨個通知嗎?太辛苦了吧!”
明亮失笑,不過很快笑容收斂。
因為田帥神色認真了起來,之前的玩世不恭與起床氣都消失掉了。
“啊!這個樣子……我明白了。”
明亮好奇,等田帥打完電話,連忙問:“怎麼,為什麼要一個一個通知?”
“我們年級裏有幾個貧困生,就是交不起學費走綠色通道的。班會上突然募捐,這些人會很尷尬。以前出過一次事,一個貧困生一直沒提家裏情況,他同班同學生病,班級裏收班費時候順帶每人認捐,他出得不多,沒人注意。結果過了幾天,下台階時昏倒了。送到醫院一查,低血糖,餓的。”
明亮想起了個旁例,明白了:“前兩天那個誰來著,捐了點錢,為了宣傳,讓受助的人上台領硬紙板做的大支票,被媒體罵了個半死。”
田帥點點頭:“所以低調進行。不方便捐的,大家假裝不知道。”
明亮一頷首,轉而又直搖頭:“窮就窮唄,還不讓提!”
“切!”田帥一邊送了明亮一個中指,一邊摸錢包,“說得輕巧!那是沒輪到你頭上,哥哥。”
明亮琢磨了一瞬,神色微斂,不吭聲了,摸了煙跟打火機。
田帥打開錢包,一下子傻眼了!
明亮了然,略探頭瞧了一言,登時幸災樂禍:“零花錢又差不多了?我說你小子有‘進步’啊,今天才九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