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也來不及想為什麼八公主一夜間會成這模樣,隻知道皇帝下了嚴旨,不見任何人,他一把攔住了,疾聲勸道,“哎喲噯,我的八公主,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進去。您先在這等等,待老奴先進去通報一聲……”已經硬闖一個七皇子,若八公主再闖進去,他這個總管太監也做到頭了。
一旁站著四五個小太監戰戰兢兢,想上去幫著總管攔人,又擔心得罪公主,隻怕沒有好果子吃。不攔吧,一會聖上怪罪,頭先挨板子的準是他們。
蘭悅儀自小習武,她一把糾開擋住大門口的趙公公,直闖禦書房,耳絆隱隱約約傳來七哥的聲音,“父皇,還有什麼比八妹更重要……”
“父皇,七哥……”蘭悅儀邊跑邊驚惶失措地叫著,推開兩重大門後,果然看到父皇和七哥都在,她心裏稍覺得有些安慰,抹了一把淚,直接奔到蘭禦謖的懷中,哭嚷著,“父皇快救我,儀兒要死了……”她這一奔跑,及腰的長發在飛中飄揚,一路地掉,到了禦書房,頭發已少了大半,尤其是耳鬢的那一塊,全部脫落。
蘭禦謖和蘭錦同時大吃了一大驚,沒料到這白發紅顏在蘭悅儀身上竟會發作如此迅猛。
兩人不識醫理,自然不知道,沈千染中的毒是這八年來一點一點地慢慢侵入,她身體的對抗毒性的免役能力也在慢慢地增強,同時,她的血液在常年累月中,毒性也在逐年增強。蘭悅儀身上沒有一絲的抗這種毒的能力,而噬骨又是一種催化的毒藥。沈千染幸運在於她的噬骨並未運行全身,便被傾城所解,而蘭悅儀在臨華宮藥房耽誤了整整一個時辰,導致了兩種毒運行全身血脈,所以,發作才如此迅猛。
蘭錦看到昨天還是白裏透紅的蘭悅儀,此時的臉已蒙上了一層蒼黃,鼻翼兩邊已隱隱透著一股黑氣,他上前拉了妹妹的手,兄妹倆同時跪了下來,“父皇,求您救救八妹!”
蘭禦謖閉了閉眼,揮揮手,斷然道,“蘭錦,這件事,父皇自有主張,你先帶儀兒退下!”
“父皇……”蘭錦跪著,抬首看著蘭禦謖,他年過四十依然顏容俊美、眉峰下是一對冷酷無情的眼睛。他草菅人命,在太子時期,曾為一已私欲,下令斷了一個村的水源,活活渴死整村的人。
但這次不同,這次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蘭錦看著蘭禦謖的眼睛,欲圖從那冰冷的深海中找到一絲的暖意。
可惜,見到如此慘狀的蘭悅儀,帝王的眼眸依然是沉靜如水,甚至沒有為人父母,看到子女受到傷害時的驚痛表情。蘭錦眼溢淒色,隻覺得心死如灰。最後,在帝王一聲無情的“退下!”聲中,蘭錦精致的臉如斑駁一般裂開,他心中盛滿悲涼,連嗓音都開始發顫,“兒臣就此告退!”他對蘭禦謖最後一根親情的神經斷開,從此後,他不會有任何的顧忌,甚至不惜以血祭,走上他的皇權之路。
他朝著蘭禦謖深深一拜,抬首時,竟對著帝王笑了起來,蘭錦眸如琉璃溢彩,雙唇薄韌含風,神情中透著一股瀲豔的溫柔,他唇角上挑,那一笑傾國傾城,蘭禦謖竟看神魂俱散,不知不覺念了一句,“寧兒……”
蘭錦轉過首,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腕,牽起了蘭悅儀的手,輕聲道,“八妹,隨哥哥來!”
蘭悅儀不明七哥為什麼拉著她跪下求,她中了毒,父皇應該比誰都焦急,不用求,父皇都會傾盡全力去救她。
她此時尚不知道,這一路奔跑,氣血加劇循環,她耳上方的頭發已全部落光,臉色也顯出了灰敗的顏色,已完全失去原先嬌豔的容貌,活脫脫象個半死的僵屍活了過來。
“不,父皇,父皇救我,我不要掉頭發,我不要成禿子。”蘭悅儀從父皇冰冷的眸中略有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像是黑夜中行路,陡然感到周圍有著異樣的氣息靠近自已,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但這樣的念頭僅一閃而逝,她心裏篤定,她是父皇掌心裏的寶貝,父皇就算是傾盡國力也會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