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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麼?疼的是心!既為蘭亭感到心疼,也為自已感到心疼!
因為,她知道,隻要前世的一切道出,就意味著,蘭亭將與自已最親的人割裂,那是怎樣的慘痛她知道!
她閉上眼睛,感到自己從光明被流放到黑暗之處,看得到他的心,卻同時看到,她與他的幸福……如屣薄冰!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蘭亭聲線裏帶著呢喃,淺淺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那麼溫暖,低沉聲音帶著寵溺,“瞧,我是不是沒弄疼你!”
沈千染茫茫然地睜開眼,因為流淚,她的眼睛變得更加水亮,越發襯得人明眸皓齒,蒼白的小臉,褪去了素日的冷漠的堅強,多了幾分孩童般的脆弱。
蘭亭兩指夾著銀針在她麵前輕輕一晃,眨著炫耀的目光,“怎麼樣?”
那神情模樣象極了小賜兒,惹得她破啼一笑!
“是你把針挑出來?你怎麼會?”她這才注意到,水月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了議事廳。
蘭亭不以為然,抬眸一笑道,“處理多了,自然就駕輕就熟了!”蘭亭擱下針,熟練地從藥箱裏找出藥,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手背,開始專注處理著她的傷口。
沈千染驀然回想起,在雲池山兩人落水時,她為蘭亭處理身上的傷時,在蘭亭身上發現那麼多的新傷舊患。
瞧那些傷口處理象是極倉促,很有可能是他在與異族對抗時,受了傷,身邊連一個大夫也沒有,逼得他學會動手處理。
蘭亭處理完她手上的傷,好象知道她心裏想什麼,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紅紅的鼻頭,“暗衛營過來的人,都有學這些基本處理!”
他站起身,將她從椅子上撈起來,抱進懷裏,讓她濕冷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低聲說:“小丫頭,我都沒怪你私自作決定去會義淨,你倒哭得象個孩子!”
這些年,多少溫馨的回憶,一點一滴,刻骨銘心,她反手將他緊緊摟住,“蘭亭,你的母妃方才……”
“我知道!”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一指挑了她後背的一縷長發,輕輕轉繞著,一圈一圈地纏繞在他的食指上,聲音慵懶,隻裝做閑話家常,“賜兒是你辛辛苦苦生下,你有權決定!至於你和母妃之間的恩怨是否能化解,也由著你的心!”
“但你和你母妃之間,她……可能很不開心!”她不敢看他,怕他從她的眼底看到太多的情緒,並強迫自已語聲平常。
“別想了,反正我在母妃眼裏就是個不孝的逆子。”蘭亭皺著眉頭不願深談,他一帶而過,輕描淡寫地說自我調侃一句,“看來,過了今夜,全西淩的人都要笑我蘭亭是個妻奴!”
“你母妃還在外麵候著?”她被他低聲下氣的模樣阻得心口一窒!
她的蘭亭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走到她的身邊,神態自若地逗著她開心!麵對這樣的深情,可她偏生不能用原諒珍妃來回報!
心頭慟起一股強烈的悲傷,絞著柔腸寸寸千千結,結結痛斷腸!
“小丫頭,別再哭了!”蘭亭作勢輕歎一口氣,攥了衣袖一角拭著她的淚,“我這裏哄著一個淚人兒,一會還要出去哄另一個,哎,我說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
院門外,珍妃如一樁木偶站著,方才蘭亭毫無所戀地衝了進去,那一幕如鑽釘一下一下地慢慢地研磨著她的心。
周圍的奴才婆子個個低首跪著,誰也不敢抬首,唯恐一不小心與珍妃的眸光撞個正著,做了替罪羊。
死死盯著那一處的燈光,她視線模糊,仿佛看到年幼的蘭亭拉聳著小腦袋,帶著額際的傷回來,濃稠的血從發際沿著太陽穴蜿蜒而下,他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前,跪下,小小的臉上閃著脆弱,“母妃,父皇不要兒臣了,母妃,兒臣隻有您了……”
“誰傷的?”珍妃嘶聲痛哭,為了兒子哭,也為了她心中那個預感而哭
果然,小蘭亭從懷裏拿出一個紙鎮,將它放珍妃的手心上,那紙鎮上的尖角上帶著未幹的血濕,上麵的雕刻的龍身讓珍妃的心都快嘔了出來。
蘭亭抬首望著珍妃,鳳眸裏閃著不合年紀的冷冽和無情,“母妃,您別哭,兒臣都不哭。母妃,你的心以後要象這紙鎮一樣,就再也不會疼了……”孩子強忍傷痛的眼神似乎直直望進她的心,那一句本不應該由一個孩子說出來的話,亦讓她至死不忘!
可她不行,她是母親,天下沒有一個女人看到自已的親身骨肉受到傷害時,會不哭!
她哭,哭了一天一夜,她恨透了,也就是那一日,她下了決心,終有一日會為兒子討回這個公道!
這世間不知道誰欠了誰,誰又負了誰!如果有報應,她悉數吞下,可為何偏偏是她的兒子給了她心口最重的一拳!
並不冷的夜風下,珍妃全身瑟縮著,耳絆似乎響起蘭亭稚嫩的聲音,“母妃,您別傷心,等兒臣長大了,父皇不能給您的,兒臣全會給您!兒臣長大一定會有出息,到那一日,兒臣必許您一生繁華!一世的平安!”
一生繁華!一世的平安!她癡然笑開,滿眶的眼淚卻險些也掉落下來,她仰起頭,竟看到了今晚的濃霧全番消散,月華滿天照著一園的春色,她極力地睜著雙眼,將滿眸酸澀逼了回去!
曾經,這個兒子是那麼讓她驕傲,讓她在柳貴妃的麵前一點一點地挺直腰板。
在蘭亭驅逐出異族,保下邊境的長治久安時,一戰成名,讓全西淩人百姓夾道歡迎寧王回京時,她仿佛站在了他兒子肩膀上,高高在上!
可是,沈千染的出現,顛覆了她所有與兒子之間的一切!
今夜,當著所有的人,她的好兒子又一次在她和沈千染之間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