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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禦謖冷然一笑,在義淨撲過來的那一瞬間,一手倏然拍向門邊的一道暗格,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義淨所站的地方驀然左右裂開,義淨隻覺身體一沉,驚叫一聲,餘音未盡,隻聽“砰”地一聲,感到後背狠狠地擊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牢籠上方的那扇石壁亦同時闔上,四周很快就陷入黑暗。
“救……救……”義淨微一動彈,隻覺後背一陣碎裂般的疼痛,他暗道不妙,想探出手去看看後背的脊梁骨傷在哪處,即發現雙手已無法聽從指揮。
他驚出一身的冷汗,欲圖挪動一下身子時,方發現脖子以下已無知覺!這時頭頂上傳來疾疾腳步的聲音,他悶哼一聲,欲扯出聲音叫喚時,終抵不過巨痛襲來,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死牢的大門很快地被打開,十幾個龍衛倏地衝了進來,待看到蘭禦謖冷冷地站在牢籠之外時,方鬆了一口氣,上前單肢跪下,“皇上,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高世忠亦氣喘息息地隨後衝了進來,上前急急跪下,“皇上恕罪,是微臣監管犯人不力,讓皇上受驚了!”高世忠看到死牢裏的暗道都被帝王敲開,想必方才有多驚險,驚得額上泌滿了汗也不敢擦。
蘭禦謖負手冷冷俯視著,臉上沒有絲毫驚亂,“你們退下,把地牢打開,朕要親審!”
“皇上,這恐怕……”龍衛一驚,勸道,“皇上,此處關的皆是死囚,罪大惡極,皇上還是讓屬下護駕左右!”
蘭禦謖眸中滿是鄙夷,“朕乃九五之尊,還懼一介布衣和尚?你們全都退下,朕還有事要問清楚!”
高世忠不安的瞧了瞧四周,謹聲道,“皇上,是否打開音孔,以防不備?”
“高世忠,不如你來替朕審?”蘭禦謖眼神驟然一冷,鳳眸盈滿殺氣,“然後,告訴朕應該怎麼做?”
“皇上,微臣不敢!”高世忠的眼突然被紮了一下,直覺今日帝王身上射簇出的戾氣不同尋常,他叩首一拜後,起身躬然退了下去。
眾人散後,蘭禦謖一掌擊向暗門,地上的青石板複裂開,蘭禦謖隔著牢門冷冷瞧向地牢下那個身軀,冷然一笑,闊步走了進去,他冷冷俯視著片刻後,走到牆邊,取下一盞油燈,緩緩踱回,如睥睨螻蟻般看著直挺挺昏迷過去的義淨,將手中的油燈緩緩傾倒而下。
那滾熱的油水澆在義淨的眼角,痛得義淨一聲慘叫,被痛醒了過來,他徒勞無力地掙紮著,眯開另一邊的眼睛,看著上方的光亮處,一身黑袍的帝王蘭禦謖,他疼得呻吟出聲,“皇上,救救貧僧……”
蘭禦謖見義淨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眸中灌滿鄙夷,“義淨,你想坐上朕的龍位,還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義淨張著口喘息片刻,忍過那眼角的那灼熱的痛緩緩過去後,方開口“皇上,貧僧有娘娘的下落,不知皇上……有沒有興趣……”
冷然一笑,蘭禦謖複將手上油又傾倒下去,之前義淨昏迷,眼睛是閉著,隻傷到了眼皮,這一次,義淨以為甩出誘惑,正滿心期待地眯著眼等著帝王救他出這個地牢,誰知一股灼燒的油如一條水線般準確地灌進了他的眼裏,義淨疼得嘶聲慘叫,耐何四腳無法動彈,無法擦拭眼眶中的灼痛。他知道,這一隻眼睛是鐵定保不住了。
上方複傳來蘭禦謖冷得毫無溫度的聲音,“別跟朕談條件,朕想知道什麼,大師心裏有數!”
“老納不敢,不敢!”義淨驚恐地直呼。他欲睜開另一隻眼,卻發現那隻眼被油水燒灼得皮開,莫說是睜開,就是眼皮微微一動,就疼得象無數的針紮向他的雙眼一般,此時他也顧不得疼痛,唯恐稍一遲疑,那滾蕩的油水會再次灌了下來,便疾聲道,“老納從沈二小姐的意念中讀出,娘娘似乎去了一個異族的某個小鎮,那裏的人皆清一色的蘭眸……”
義淨閉著眼,詳細地將那日所見一點一滴地說出,看到什麼人,見到什麼物,甚至聽到什麼,都說得一清二楚。
蘭禦謖凝神細聽,反複追問,反複推敲後,突然眉峰一擰,唇角隨之又淺淺翹起,緩緩之間,目光魅然,聲如冰霜,“義淨,你也算是個得道高僧,如此輕易地上了一個毛頭丫頭的當,尚不自知?”
義淨微微一怔,舔舔有些發幹的唇瓣,脫口而問,“皇上何出此言,方才貧僧所言句句屬實!”
“愚蠢!”蘭禦謖低首冷冷俯視著義淨,眼尾一撩,嗤之以鼻,“朕問你,既是異族小鎮,那沈越山如何能與小商販自由問價?難不成在千裏之外的異族也被我西淩所同化?說一口西淩腔?還有寧常安,竟然連麵巾也不戴在街上行走,路上行人竟能視若無睹?”寧常安的美貌百年也難出一個,若不戴麵紗行至大街,必引起蜂湧堵塞。
何況他們二人好不容易避開蘭禦謖龍衛的追捕,又怎麼會頂著一頭銀發與沈越山手牽手在街頭閑逛?
顯然,這們錯漏百出的畫麵是臨時拚湊而成!
義淨閉上眼將腦中所記的一些細節片段重新想了一遍,老臉瞬時羞得激紅,他這一生走遍半個天下,無論是仕紳貴族還是平頭百姓,無不對他推崇有佳。向來隻有他鎮人,何曾被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小丫頭唬得團團轉,還被她破了一身的修為。
最後,身落得個如此下場!
可惜他全身上下無法動彈,眸光又探到帝王毫無掩飾的不屑時,隻恨不得靈魂立即羽化飛升,找到沈千染將她碎屍萬段。
正惱怒間,頭上又傳來帝王不耐的冰冷敲擊之聲,“就這些了?”
義淨急急地喘了幾聲,壓下胸臆中的憤恨,思忖片刻後道,神色凝重了許多,“貧僧還看到了沈家二小姐前世中死在了一個地窖之上!”
“細細說清楚!”蘭禦謖心頭重重一跳,不知不覺矮下身。
義淨感到一陣清晰的龍誕氣息傳來,心裏閃過一陣清明,神色微微一變,不知不覺放輕放緩了聲音,“地窖中似乎有四個人,一個是中年的婦人,瞧衣裳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夫人,一個是五十多歲的嬤嬤,穿一件體麵的奴才的衣裳,一個就是沈二小姐,模樣象是貧僧三年前所見的樣子,好象還瘦一些,另一個是孩子,兩三歲的模樣,亦是蘭眸。隻是一閃而過,貧僧想多看一眼時,那沈二小姐似乎不願多想,就跳過了……”
蘭禦謖步出死牢時,已是午時過後,抬首間,眼睛被刺痛一了一下,他微微地舉起手擋了擋夏日的炎陽。
一旁侍候的趙公公忙上前為帝王撐起了護傘。
“微臣叩見皇上!”刑檢司的眾大臣齊齊下跪。
蘭禦謖正眼也不瞧身前跪了一地的刑檢司大小官員,馬上提足闊步離開。
眾官員禁著一身的冷汗,忙起身匆匆俯首跟隨著帝王的身影。
行至一處,蘭禦謖看到前方的鐵籠裏關押著幾個死囚,驀然想起什麼,猛地回身,“高世忠,傳朕口諭,免申柔佳死罪,暫行將申柔佳收永恩寺單獨禁閉,待朕發落!沒有朕的口諭,任何人不得探視!”
高世忠一驚,本能地倏然下跪,謹聲道,“回皇上,此時午時已過,犯人申柔佳已押送刑場!”按西淩律法,斬刑時辰定為下午申時。
蘭禦謖眉峰重重一挑瞪了高世忠一眼,倏然轉身冷冷對岐暗道,“速赴刑場,傳朕口諭!”
“屬下遵旨!”岐暗應聲後,人已閃至十丈開外。
“高世忠!”帝王腳步不停地穿過花間小路,明黃的朝服外罩一身玄墨輕紗,袍螣九道淩雲金龍,在陽光下閃著粼粼之光,刺得身後緊隨的幾個刑檢司的侍郎連眼角也不敢瞄向帝王。
“微臣在!”高世忠疾步跟隨,不便行跪禮,便雙手作揖在帝王身後。
“單獨收押罪僧義淨,不得讓任何人探視!”蘭禦謖走了幾步,在轉角處猛地回身,盯著高世忠,目光漸深,語聲帶著生殺,“高世忠,提著你的腦袋給朕把人看好,要是有什麼閃失,朕唯你是問!”
“微臣惶恐!”高世忠被帝王眼中的淩曆刺了一下,忙謹聲道,“皇上放心,此事微臣親自監督!”
蘭禦謖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吩咐馬車繞到了瑞王府。
瑞王府的侍衛自然認得皇上,剛要稟報,蘭禦謖便揮手製止,提步走了進去。
帝王步履匆匆,剛走過正門,步上長廓,拐角處,一抹小身子撞了上來。
蘭禦謖站著紋絲不動,倒是那小身子被反衝力一撞,一屁股便著了地。
“哎喲……”幼稚地童音帶著憤憤的哭腔,“哪個走路不帶眼睛的,看姑奶奶不咬你!”
蘭禦謖尚未反應過來,地上的小身板已象隻小野貓般地撞了上來,一口就咬住了蘭物謖的衣袖。
身後緊緊追來幾個丫環,一看是蘭禦謖,嚇得齊齊跪下,紛紛嗑著響頭,“奴婢給皇上請安!”蘭禦謖常來瑞王府,府裏上下的丫環婆子對帝王並不陌生。
文繡“咦”地一聲,抬首觸進蘭禦謖的略帶寒意的鳳眸之中,微微瑟縮了一下後,知道眼前的人可不是她可以隨便咬的人,雖算不上懼怕,倒是規規距距地福身,甕聲甕氣地嘀咕一聲,“皇上萬福,文繡給皇上請安了!”
蘭禦謖略略打量著這個梳著一對羊角辮的小毛孩,瞧長相也不算特漂亮,但一雙水靈靈的大神睛看人時,倒是清澈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