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漠是蘭亭近身暗中中最擅追蹤的,可他拚了命地追蹤,也僅僅到了街頭,他有些挫敗地看著四周,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商販們的叫賣聲與街頭的賣藝雜耍聲都在告訴他,這裏沒有任何的異常。
蘭亭得到暗衛發來的傳報時,他正在朝堂上與眾臣商議如何處置江南振災中出現的地方官員盤剝的案件。他連一句交代的時間也沒有,就象箭矢般掠出金殿之外,甚至沒有招喚坐騎,就這樣,以驚世駭俗的輕功直接衝出皇宮,不到半柱香時,他就找到了沈千染最後消失的地點。
帝王一身明黃朝服赫然駕臨街頭,引起人群的一陣陣騷動,隨後來的禁衛鍕很快就清場。
衛揚見高漠獨自跪在豔陽下,就知道大勢不妙,幾步掠到高漠的身邊,揪了他起來,冷然問,“人呢?”高漠竟會把人追丟?這種結果他幾乎感到難以置信,沈千染的身邊設了兩層的暗衛,放眼整個西淩,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蘭亭一動不動,潑了墨的瞳仁直直盯著遠方的空氣,靜寂極久終於冷漠地開口,“拿京城的布防圖!”
蘭亭征下東源客棧為暫時的議政之所,四張方桌連在一處,桌上擺了一張巨大的京城布防圖。
在京城的四個城門,除了北門直通往五嶺山刑檢司大獄外,其它的三個城門都通往外郡。南門和東門都有因為能直通朗家厝,所以一直有重兵把守,而西門僅設一支不到兩萬人的西營,防守最薄弱。
蘭亭即刻調令,撥一萬的禁衛宮赴西門,嚴防城門進出。
而對東和南兩個門,除了城門設重防外,還在朗家厝渡口設了三處盤察,以防鳳南天的人走水道。
想順進入河道除了東門和南門的官道外,還有一道天險可以直達朗家厝,那就是京陵山脈。當初沈逸辰就是通過京陵山脈避過蘭禦謖人的眼線到達朗家厝。
但凡稍了解行鍕的,都知道京陵山脈地勢複雜,通道狹窄,無法大兵馬行鍕,所以鳳南天如果想帶沈千染離開京城,最大的可能就是抄這條山道走。
他迅速將暗衛分成四隊人馬,一隊從東開撥進京陵山脈,另一隊從南門開撥進入京陵山脈搜尋。另一部人馬快馬加鞭從朗家厝那阻擊,兩邊夾圍。
這一舉措僅僅是預防鳳南天突然帶著沈千染離開。
最後另一隊是弩弓隊,隨蘭亭在城內搜尋。
同時,將所有暗衛營的獵鷹放出,盤繞在城內,尋找線索。
“皇上,大皇子求見!”禁衛鍕稟告,尚未得到帝王首肯,蘭天賜便由水月抱了進來。
蘭天賜落地後,瞧了瞧大廳上的眾人,精致的小臉上呈現一抹凝重神色,奶聲奶聲地開了口,“全部退下!”
孩童語聲裏帶著矛盾的成人氣勢,把整個大堂中的暗衛震住,如天外傳來的蒼茫回響,一下子震碎了百年無紋的空穀深潭,激起了波瀾壯闊的浪花眾暗衛屏了屏息,麵麵相覷!
暗衛雖懾於蘭天賜的氣勢,但他們隻聽令於蘭亭,所以,仍然一動不動站著。
蘭亭裂了一下嘴角,未見笑容,拂手讓眾人退下。蘭天賜挪著小腳步走到蘭亭身邊,兩手撐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跳了一下,方坐了上去,晃著懸空的兩條腿,歪著小腦袋,琉璃眸睨了一眼蘭亭,聲音是不符年紀的冷硬,“不必找了,或許這是好事!”
“賜兒,直接說重點,父皇沒時間聽你廢話!”蘭亭麵容如冰晶雕塑,連一眼都吝嗇給蘭天賜,依然俯著腰專注地看著桌麵上地圖,他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五指直敲桌麵示意蘭天賜不要幹擾他,冷冷地斥責,“如果你不能解決問題,就回宮給你母後守蓮花燈,不要在這防礙父皇找你母後!”如果不是蘭天賜提供了明顯的錯誤信息,他怎麼會讓沈千染給鳳南天劫走。
一想到自已深愛的女人此時很可能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蘭亭就有一種狂力的暴燥,想撕碎整個京城!
蘭天賜習慣性地掀了掀小眉頭,麵色不改,琉璃目光不滿地落在蘭亭的臉上,冷哼,“要不是你惹的爛桃花,在娘親麵前胡言亂語,娘親怎麼會沒事跑出宮?明知道娘親的身體狀況,你還不阻止,現在她給鳳南天給擄了,你才來著急!”
蘭亭氣結,他真是感概要下六月雪了,他何曾惹過爛桃花?活了二十三個年頭,除了沈千染,別的女人他連正眼都沒瞧過,要說最出格的也僅僅是申柔佳,可那個能算桃花?
有關是否他惹了桃花債,蘭亭連辯解也懶得說一句,隻能平靜道,“你母後心思那麼重,讓她呆在宮裏隻會胡思亂想,出來走走寬寬心對她更好!”
蘭天賜晃了晃兩隻小短腿,不陰不陽地添了句,“是,這一寬,就寬沒了!”
蘭亭本已在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緣,此時被蘭天賜一句一句堵得,直感到自已的喉嚨都要冒出煙來,突然伸出手叉住小家夥的腋下將他一提,高高地舉了起來。
可憐的小家夥瞬時滿臉激紅,璃琉眸象要噴出兩團火般盯著蘭亭,他覺得自已就跟一隻毫無反抗力量的小雀兒被提得高高,要是他真是三歲的孩童,他一定很開心當成一場好玩的遊戲,可他不是,他的心裏已是成年人了,他用力掙著,可顯然蘭亭並不準備放他下來,連聲質問,“你不是說鳳南天決不會動婦人的心思麼?你說你和他是雙生子,他就算放個屁,你也知道是香還是臭!現在,你告訴我,是什麼情況?”
蘭天賜掙紮未果,雙手又不夠長,否則他必定把蘭亭的臉狠狠抓上一把,他覺得自已夠倒黴,怎麼活來活去,都是三歲孩童。
最後,他伸出一隻腳照著蘭亭的胸口就踢了過去,沒好氣地罵,“你給老子放手,要不然老子踢扁你!”
“你在你父皇麵前自稱老子,你活膩了!”蘭亭單手一轉,就把小家夥象提著一隻小雞般擱在了桌子上,照著他的屁股,“啪”地一聲打了一去,“你今天最好給父皇一個好的解釋,要不然,我就把你給扔到暗衛營!”
夏天的袍子很薄,這一巴掌下去打得劈叭脆響,小家夥滿臉羞紅,心中連連暗咒,可比體力,他一個三歲的孩童怎麼能比得上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呢?最後,咬咬牙,隻能妥協,氣咻咻地仰著小腦袋吼,“他就是擄了娘親也不會碰娘親一下的。沒人會拿自已三十年的修為去冒險!”
蘭天賜等蘭亭放開他後,氣呼呼地盤腿坐在桌上,告訴蘭亭,鳳南天的血異於常人,可以開啟秘術,但有兩忌,一是忌處子之血,二是忌沾過男子精血的少婦之軀。
所以,曆代的南皓的君王多數是年輕時生兒育女,有了子嗣後,就開始修心養性練秘術,並不沾女性。
可到了鳳南天這裏,他硬生生的想出了一個法子,用玉勢破處,而後養好後方由鳳南天寵幸。一旦寵幸後就囚禁在南皓國的後宮之中,多數這些女人他都不會再碰,除非是讓他特別上心的。
所以,蘭天賜才敢打包票,鳳南天不會對沈千染動了這心思,更別提他竟敢直接在蘭亭的眼皮底下擄人。
蘭亭坐下,與小家夥平視著,抿了下嘴角,冷漠地問,“三十年?你的意思是說,你不隻十八歲?”難怪說話的口氣總是陰陽怪氣!
“你以為人一死就能馬上入輪回?”蘭天賜沒好氣地撇了撇嫣紅的小嘴,“如果我沒死,現在是三十八了。王爺就放心吧,娘親在他手上不但沒事,反而元神不會再衰退,現在關健是要如何讓鳳南天心甘情願地讓娘親回到過去。”
蘭亭暗罵自已胡塗,他也是被蘭天賜氣壞了,這時候真不該和他較勁,應盡快想出辦法來找沈千染。他的氣息沉了沉,聲音放柔,“你有辦法?”
蘭天賜的搖搖首,懶洋洋地解釋道,“不是辦法,而是如果我沒猜錯,鳳南天肯定是瞧上娘親了,要不然,他不會在西淩的地界上公然挑戰一國皇帝。所以,我認為他可能會聽從趙十七的建議,讓時光回到過去,隻是這時間很可能是在娘親十四歲遇到你前還是花黃閨女的時候,到時鳳南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從沈家帶走娘親。如果這一切給他弄成功了,到時,我就不知道在哪裏了!”蘭天賜說到這時,糾結地抓了抓頭,小眉頭皺得深深的,自言自語地歎,“到時候,要是娘親跟了鳳南天,那我豈不是有可能做鳳南天這廝的兒子?”他和鳳南天雖是雙生,可兩個人命運卻截然不同。鳳南天繼承了大統,活到了現在。而他卻因為修習了秘術,十八歲就死去,死前他因為泄露太多的天機,已是老叟之身。
“你給我閉嘴!”蘭亭兩手狠狠扣住蘭天賜的小手臂,瞳幽冷得駭人,“賜兒,父皇沒有一點心情來聽你說這些。眼下,先找到你的娘親才是最關健!”蘭亭心雖煩燥,但他也知道,蘭天賜說的這種事發生的機率極高。
如果鳳南天啟動秘術讓時光回到沈千染重生前的十四歲那一年,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會被徹底改變!
而蘭天賜的天眼隻有一個,所以,他和沈千染隻有一個人能帶著記憶回到過去。
如果是他擁有天眼,他自然會去尋她,可沈千染那時候對給她下毒的珍妃一定是恨之入骨,豈能輕易接受他?到時候,鳳南天無疑是從天而降的大恩人,救她於水火,鳳南天不僅是一國的帝王,外形亦是極受女子親賴,饒是他如此自信的人,也感到自已無一勝算。
如果天眼給了沈千染呢?那時,兩人沒有任何關係,以他當年對女子的抗拒,若沈千染來找他,把兩人之間的宿緣告訴他,隻怕他會把她當成一條抹布般扔出去,死活不論!
不,不行,這還不是最關健,眼下最讓他心急如焚的是他的沈千染在鳳南天這個大**的手中。
蘭亭臉上呈現心痛難抑之情,聲音斬釘截鐵,“還有,無論如何,父皇不會讓你母後呆在他的身邊,既使他不敢碰你娘親,也不保證他不會……”猥褻這兩個字活生生被蘭亭咽下,他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現在有多焦燥。
“你放心吧,娘親是那麼好讓人猥褻?”蘭天賜涼涼地湊了一句,也不知是安慰還是故意讓蘭亭更加狂燥,“除非是鳳南天真不要他的修為了。不過,兒臣覺得不大可能,鳳南天的修為一旦破了,先不說別的,就單指他的容貌就會褪變到三十八的年紀,他肯定擔心娘親瞧不上他了!”
“蘭天賜,你少說一句沒人當你是啞巴!”蘭亭頭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他有些發狂地提起蘭天賜的衣襟,咒罵一句,“你這樣子真不象個孩子,活脫脫一個閻王小鬼!”
“老子本來就虛長你十五年,你還別不服氣!”蘭天賜陰森森地頂了一句,這廝居然罵他是閻王小鬼,“你再欺負老子,等娘親回來,老子就跟娘親告狀,天天跟娘親一起睡,你別想再爬上娘親的床!”蘭天賜見蘭亭一臉不屑,抖了抖肩膀接著威脅,“你要是敢偷偷進娘親的寢房,老子放毒蛇咬你!”
蘭天賜一提到告狀,蘭亭就有些饜了,悻悻地放開,放軟了口氣,“好了,這些廢話就別說了,商良一下,怎麼救你娘親。你現在能不能和鍾慧冥思,如果能,看看你娘親現在安不安全!”蘭天賜恢複記憶後,認出鍾慧竟是鳳南臣的侍仆,在鳳南臣死後,他的侍仆選擇了殉主。
蘭天賜和鍾慧之間有強烈的心靈感應,可以進行無聲地交流,這和主仆前世一起修練冥思有關。
而鍾慧見到沈千染的第一眼時,便能輕易讀出沈千染的心思,這一點,鍾慧先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第六感覺很強,尤其是對潛在危險,但除了蘭天賜外,她是的無法準確讀出別人的思想。
後來蘭天賜告訴她,這是因為沈千染是他的娘親,他曾在沈千染的腹中呆了七個月,所以,沈千染身上帶了蘭天賜的氣息。
蘭天賜對蘭亭服軟的表現感到略微滿意,他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已的小肩膀,又撇了撇嘴施恩般地扔了兩句,“放心吧,鍾慧傳達過來說,娘親睡過去了,睡得很沉,也沒人打擾她。我離開密室時,蓮花燈變得亮了!”
沈千染是被床榻上的晃動給驚醒的,一張開眼,落進她眸中的是一雙沉碧的雙眸,燭光下閃著寶石之光,帶著笑望著她,她尚未來得及辯明這是誰,右側的耳絆便傳來女子低低的口申口今之聲,甜膩嬌柔,那是一種媚到骨子裏的嬌呤,沈千染再渾鈍也隻知女子隻有在床第間才會發出令人熱血沸騰的喘息聲,她眨了眨眼,微微側頭,看到身側有一個陌生的女子與她平躺著,那女子散著一頭烏發,紅唇微吐,黛眉輕蹙,神情似痛楚又似歡娛……
“醒了?”鳳南天好心情地看著沈千染象隻睡足的小貓正在慢悠悠地回神,“你真會睡,一睡就是睡十六個時辰。”
十六個時辰?難怪她全身發不出一絲的力量,沈千染神智漸漸拉回,知道眼前一切不是夢境,也想起,她被鳳南天劫走的事實。
她償試動了動身體,卻是一陣眼花,不知道是因為餓太久還是躺了太久,她感到自已的身體無法動彈。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眸光不動聲色的從鳳南天luo露的胸口移開,落到自已的胸口處,還好,她衣裳完整,而且身上沒有傳來任何的不適之感。
雖然她的心很亂,一時不知應該如何處理眼前這種情況,還好,她經曆過那麼多的風雨,倒是能沉得住氣,神色並不慌亂。
鳳南天見她平靜地躺著,睜著寒潭幽深的雙瞳仿似穿透過他的身體,如一個曆經千番的修道者,帶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氣息,無語地看著飽受罹難的蒼生。
鳳南天隻覺心裏最柔軟的角落開始生出細草,緩緩蔓延,清風一拂,搔癢難當,他很象馬上化身為狼,他不知不覺手上用了力氣,幾乎箍斷身下少女的腰肢,待到那少女再也忍不住痛,悶哼出聲時,鳳南天冷眼一瞧那一張與沈千染天差地別的小臉,遍身的炙熱漸漸褪去了溫度。
他其實無數次想脫了她的衣裳,權當觀賞,可就是怕自已一時收控不住欲念,那他的修行就全破壞了。加上,沈千染確實不是一般的少女,到底是一國皇後,他也應當適當給予她一定的尊重!
他暗咒一聲,馬上轉開眼不去看身下的少女,繼續盯著沈千染。
沈千染感到身上的力氣一點點的回複後,她撐起身子,緩緩起身,站起身後,走到床榻的後麵,平心靜氣地從鳳南天的luo露的大腿跨了過去,下了榻,冷靜地穿上繡鞋。
“你出不去!”鳳南天的兩手雖然固在身下的少女的纖腰之上,但他的眸光深遠而悠長隨著沈千染轉。他瞧得出她是在強自鎮定,覺得這樣的遊戲很值得一玩。
沈千染不理會他,環視了寢房。房間很大,四周的窗戶緊閉,門是花梨木雕成的縷空狀,可以清楚地看到守在門外的白影。顯然,鳳南天寵幸女子是,是從不忌諱被外麵的人觀摩。
寢房內,除了一張大床外,還有一個陳列櫃,上麵擱了不少的珍奇。在左側那邊還放了一把古琴,造型很獨特。
鳳南天見她眼光落在琴上,以為沈千染喜歡,為了視覺方便,便調整了一個姿勢,將那少子整個身子一抬,橫在了床榻之上,那少女上半空懸落在床榻下,身下又被衝撞得疼痛欲裂,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後,幾乎閉過氣。
鳳南天顯然沒注意到此時身下的少女極不適的模樣,一雙碧眸色興味盎然地圍著沈千染轉,啞著聲線,“給爺彈一首曲子,助興!”
沈千染這回到聽話,緩緩走到琴邊,手食指輕輕一勾,劃出一道悠揚的音符,鳳南天滿意地一笑,“不錯吧,這是春雷琴,怕是你的西淩皇宮,也未必能收藏到這等貨色的古琴!”
沈千染哪會懂得音律,但凡千金小姐的琴棋書畫她一概不通,聞言,臉上詭異一下,突然伸出十指,象撥水一般,上下左右亂掃一通。
瞬時,寢房裏發出一陣雜亂無章的音符,尖銳、低沉的怪音齊齊響起,震得鳳南天虎軀一震,幾乎跌到少女的身上下,而身上的少女被這種強憾的聲音一懾,快昏闕的神智亦被拉回七分,腹部連連收縮,絞得鳳南天差點泄了出來。
“你會不會彈琴?”鳳南天忙抽了出來,朝著沈千染咆哮一聲。
“不會!”沈千染終於開口,慢悠悠地收起纖長的手指,如若無人般又繞到另一處的茶桌上,拿去桌麵上的一隻玉盒,揭開後,看到是茶葉,便聞了聞。
鳳南天站起身緩緩走到沈千染的麵前,他腳步輕忽無聲,像雪花拂落於水麵,碧眸微眯盯著沈千染那一雙凝結成冰的雙眼,晶涼見底,仃泠泠了無溫度。
那少女忍著疼痛從榻上下來,因為沒有衣裳,隻好雙手遮著關健之處,紅著臉佝僂著身子走了出去,同時,四個白衣侍仆端著沐浴之物進來。
鳳南天麵對沈千染站著,任身邊的四個侍侍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他的身體發膚,一雙碧眸鳳天生精湛地藏有鋒芒,配合公子俊美無匹的身姿,這樣的畫麵落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會生起萬絲漪淪。
他就不信,眼前的女子絲毫不動心!
沈千染慢條廝理地掃了他一眼,坐了下來,悠然自得地開始煮茶,她嫌熟地給桌旁的小爐生了火,然後把水放上去慢慢燒。她所知的東西實在不多,除了自幼為了打發時間的刺繡,就是醫術了得。
至於泡茶,那是因為她開了茶莊,所以,多少學了一些,但並不精。
她勺了一小匙的茶葉,放在手心裏慢慢挑著稍肥大的茶心,待水燒熱時,茶心也挑得差不多了。
放了茶葉,很快就泡開,寢房裏瞬時茶香彌漫,她剛想品一口茶,耳邊響起鳳南天的戲謔,“過來幫我更衣!”
沈千染抬首,倒有些意外,這麼長的時間,他沐浴好了,卻依然赤身**地站在她的眼前。
“對爺的身體還滿意麼?”鳳南天見她麵不改色,好象在打量一件沒想買的商品般,僅僅掠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茶盞上。
沈千染喝了一口茶,覺得不錯後,倒了一杯,放到自已對麵的位置上,顯然是給他泡的。
她知道鳳南天是在挑戰她的視覺和倫理極限,她沒什麼好怕的,如果她告訴他,她曾親眼看過自已的孩子死在她的眼前,那世間還有什麼驚世駭俗的畫麵能夠挑斷她的神經?
沒有!她神色尋常地泡完茶,還客氣地給了他一杯,示意,她一直知道他存在,不必他刻意提醒!
鳳南天瞬時笑容如盛開之花,攢起在唇角眉梢,情蕩蕩霧朦朦地暈開一層滿意,大赤赤地走到桌前,拿起杯盞慢悠悠地品了一下,口裏卻依然吐出恬不知收恥的調笑,“比起你的夫君如何?”
茶桌很矮,隻到鳳南天的大腿中央,所以,他往那一站時,無所遁形。沈千染這一次倒沒有回避,直接落在他胯中央,帶著研究的神色,那眸光定定,連眨都不眨,饒是鳳南天也被她如此luo露的目光瞧地周身寒毛豎起,直到他懷疑她都能數清他體下毛的有幾根時,沈千染不疾不徐平平淡淡地聲音終於響起,“老先生,您今年高壽?”
老先生?高壽?鳳南天原本被那壓抑的氣息哽住的呼吸瞬時突圍,氣結了,這是什麼意思,她居然稱呼他為老先生!
沈千染淡淡一笑,居然做出了令他都無法置信的動作,她閑閑地伸出手,白白嫩嫩的指節對準他的胯中,巧笑嫣然,“老先生您是指你的胯下威猛麼?”沈千染的眼眸緩緩從他那處移開,盈盈一笑,帶著認真的口氣點頭,“雄風不減!”
鳳南天隻覺得全身的氣血倏地全流下腹下,而後再逆行全身,以致他的臉色先是變得蒼白,而後激紅!鳳南天極力控住呼吸,壓製住一掌煽向她的衝動,碧眸挑著兩縷戾色直勾勾盯著沈千染,這女子的膽子太大,居然敢用這種令人無法置信的方式,直接嘲笑於他!
若是別的女子瞧見他的殺人眼光,必是躲得遠遠,可沈千染並不怕他,反而站起身,嫋嫋而行圍著他轉著,眼眸上下打量著他**的全身,紅唇微啟,語如珠,吐出的話卻象仵作分析一個屍體的死亡原因一樣,“老先生方才與那少女行房,用的是采陰補陽之術!阿染瞧老先生行房後,依然精神抖擻,不見絲毫疲軟,這功力應當有五六十年間,如果,老先生您十歲開始修練,如今也有六七十的高壽,阿染今年十七,喚您一聲老先生確實不為過!”
沈千染能確定,還有一點,他的侍仆方才給他淨身時,用的正是采陰補陽上記載的蓮水淨身,至於年紀沈千染純屬是故意胡謅,打擊一個男人的信心而已!
鳳南天屢次觸到沈千染的眸光時,她不見躲閃,瞳眸中毫無欲念,連女子起碼的羞澀也看不到,她的眸光帶了解剖,很清醒地在分析著他經過一夜性後,原因所在,且分析時,她的眸光總是時不時地落在他的胯下。
這時候,他感到自已簡直在生吞一個生雞蛋,而且是母雞剛產下的,雞蛋殼外黏著一團的雞屎!
令他更抓狂的是,沈千染確實分析的不錯,他采陰補陰之術確實有五六十年的功力,但他花費的時間也不過是二十年時間,是他本身的氣血異於常人,所以,修行時,事半功倍,不到二十年的修行,就超過了五六十年的成果。
可他總不能對她解釋說:其實爺沒那麼老,爺隻有三十八!
鳳南天憋了許久後,才忍住解釋自已沒那麼老,聲音在咽喉裏繞上幾圈,才悶出一句,“你是如何知道這種道家的行房秘術?”
“書上說的!”沈千染淡淡一笑,她在東越三年,除了學醫外,也看了許多的書籍,她想探究自已重生的原因,自然專找一些佛道方麵的書。
沈千染覺得鳳南天的一張陣年老皮已經給她剖得差不多了,便盡興地繞回自已的座位,緩緩坐下,又給自已倒了一杯,氣定神閑地接著品茶。
鳳南天被整得所有的欲念都沒了,這時候,天仙跑到他的麵前,他也興不起**。此時,他伸出長臂正想撈過衣袍,耳畔卻傳來沈千染帶著略微斥責的聲音,“年長者經過房事後,最忌著涼,老先生,您快穿上衣服,小心中風!”
真狠!吐血三碗!
很想狠狠地揪住眼前的女子,將她剝個一幹二淨!但鳳南天還是忍住了。這是他挑戰過的最難征服的女人,看來,不能行老套,得改變策略,鳳南天決定用風神玉朗之姿征服眼前的女子!
沈千染不著痕跡地注意到鳳南天拉過他的衣袍穿上時,動作依然瀟灑自動,可他太用力連指節都開始泛白泄露了鳳南天此時壓抑的情緒,沈千染裝作毫不所知地喝了一口茶,低垂的眼眸閃過不易察覺的譏笑。
待估算他穿好後,她方慢慢抬首,瞧了瞧,嘴角掠開一絲真心的笑,隻見著了白袍的鳳南天周身如同蒙上一層白霧般,眉目如畫,白衣落落,纖塵不染!
鳳南天見沈千染含著讚賞的眸光,心裏隱隱得意,一雙碧沉眼眸如透過水氣般,眨眼間微微發亮。
他竊喜,原來她是喜歡他穿衣裳風流倜儻的模樣,等著吧,遲早會將你心伏得服服貼貼!
“有吃的麼?我應該餓很久了!”沈千染喝到第五杯茶水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要吃的。
鳳南天“哦”了一聲,打了一個響指,很快,外麵就有一個白衣侍仆推門進來,謹聲道,“陛下,請吩咐!”
“弄一桌酒菜!”鳳南天突然想起沈千染已經有十幾個時辰沒吃過東西,難得體貼得加了一句,“要清淡些!”
白衣侍仆退下後,沈千染倒有些意外地輕問,“您是南皓國君王?”白衣侍仆稱眼前的男子為陛下。除了東越和西淩對皇帝尊稱陛下外,就一個南皓國了。其它的如北蒙,異族,都稱首領。
鳳南天挑了眉朝著沈千染丟了個媚眼,“是,其實你跟爺也不錯,至少爺的身份也是皇帝,許你的不會比西淩的差,怎麼樣,有沒有考慮一下來投靠朕!”鳳南天也是純屬胡謅,純當逗趣的口吻,沈千染自然聽得出,也閑閑地跟了一句,“去哪都當皇後,不如挑個年輕的!”
鳳南天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在菜很快就上了。
沈千染真的是餓壞了,也不等鳳南天說請,就自行起身,裝了一碗湯,低頭開始一勺一勺地舀著喝。
白衣侍仆服侍在鳳南天的身側,幫著鳳南天裝了一碗湯,小心翼翼道,“陛下,請用!”
沈千染聽出這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便微微抬首,一瞧,輕蹙眉峰,隻見眼前的少女穿著極透明的薄紗,若隱若現,一張臉紅透,哀然欲泣的瞳眸浮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竟是趙十七。
趙十七察覺到沈千染探究的眸光,她亦為自已衣不蔽感到難堪,眸光淩亂倉促地掃過鳳南天,茫然地後,方慢慢地朝著沈千染微一躬身,“皇後娘娘!”她不敢多瞧,怕眼中泄露了自已太多的情緒。
得知鳳南天擄回沈千染,她不知道有多歡心雀躍,想不到一切這麼順利,雖然離她的目的,讓鳳南天對沈千染動了心,心甘情願地啟動秘術,讓一切回到過去還有一段長路要走,但一想到沈千染將與她一樣落得衣不避體,被淩辱得毫無尊嚴可言時,她覺得她這一口氣到底出了三分了。
那一瞬,她竟然希望蘭亭能看到沈千染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麵。
她很想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那他們之間曾經的海誓山盟將何以繼續。
萬沒料到,沈千染衣裳完整地與鳳南天同桌,等著她進來侍候。
鳳南天自然瞧見兩個女子之間潛在的激流,他突然想起那日在香雪萊,看到幾個西淩女子間公然的爭鋒相對,這種局麵在他的南皓後宮是決不可能會發生的,此時,他很想看看眼前的兩個絕色女子吵上一架,雖然說,他幾乎預計了沈千染壓倒性的勝利,但他的惡趣味已倏地升起。
主意一定,碧眸在兩個絕色女子之間交錯,眯眼,唯恐天下不亂地指著趙十七,“沈二小姐,這趙家小姐,是西淩的皇帝送給爺的,扔到爺的畫舫時,她懷中有一封信,信上僅四個字:投桃報禮,還慎重地蓋了貴國的玉璽!雖然說,禮輕情義重,但爺還是一直覺得西淩的皇帝太小氣,按說爺怎麼說也給那寧王拖延了半個月,讓他順順利利地登基,然後,把趙家屠個幹淨,他怎麼說也應給份大禮回報才是!”
西淩皇帝扔給朕的!把趙家屠個幹淨!
趙十七臉色倏地死白,夾著雞塊的手不停地抖著,壓抑的情緒始終崩不住,化為一記低笑,嘴角掛起絲更深的澀然,亦是更深的絕望,她一直以為,她是被鳳南天所擄,原來是蘭亭將她扔到鳳南天的畫舫之上。
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欠了他什麼,他次次要將她放在刀尖之上。
沈千染羽睫低垂,權當鳳南天是空氣,並不接這個話,而是專注地吃著眼前的美食,近來,她的身體被蘭亭調養得很好,胃口很開。
鳳南天不信眼前的這個女人會這麼冷靜,一臉的壞笑地續著添一把柴火,“而趙小姐為了報恩,給爺介紹了你沈二小姐,所以,爺才會千裏迢迢來京尋找佳人蹤影,如今一見沈二小姐,實感不虛此行!”
很好,唯恐天下不亂,可惜,沈千染連個正眼也不瞧他!
沈千染喝完湯,又站起身,緩緩地裝了半碗的魚粥,坐下後,又開始低著頭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進嫣紅的小嘴中,細嚼時,那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讚美之意,好象此時她吃的是天上佳肴,惹得鳳南天也禁不住夾了一塊醬牛肉,結果,他咬了幾口就覺得滋味平平,吐又不是,吞又不是。
鳳南天將箸子一擲,有些意興闌珊瞧向趙十七,見她臉色灰敗,毫無神彩,又看看她手中顫顫微微的一塊雞肉,突然想起方才被沈千染噎得象喉裏卡得生雞蛋的感覺,瞬時對雞肉就生出厭憎,連累夾了雞塊的人,那一幅戰戰兢兢,想恨不敢恨的模樣也感到生厭。
鳳南天思忖著,這沈千染明明也是被他擄來的,算上去,也同趙十七一樣是個階下囚。怎麼一個與他同桌同飲,另一個卻站在一邊服侍著。
鳳南天眸光再落到沈千染的臉上時,發現她吃東西時是真的專注,而不是僅僅故意裝出勿略他時的裝出的恣態。他從不曾見過一個女子那樣一口一口地含在嘴裏,細細嚼著,然後很幸福地吞了下去!
每夾一樣東西時,她的箸子和碗疊從不會發出一絲的碰撞聲音,那種感覺好象是如果她發出一絲的聲音,那她麵前的食物就會突然消失不見的模樣。
她所有的動作、表情都好象是在吃最後一餐。
鳳南天突然有些觸動,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麵對她的巴掌煽過來時,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對著他燦爛一笑時,手中的針卻狠狠地刺進他的身體之中,如果他的尋常人,那她所刺的穴位將讓他全身無力癱軟,任人宰割。
醒來時,看到床榻上有人在歡好,她竟一言不發,不驚不問。
麵對他的流氓痞子般的調戲,她不僅不會被他赤身**所嚇,反而毫不留情地將他的臉和皮一同揭下!
唯有此時的她,在小心翼翼對待吃食時,讓他看到她壓在身體最深處,潛伏最深的怯弱和不安!
他相信,這個女子一定經曆過非人的饑餓和虐待!
沈千染終於吃完了,用手邊的錦帕拭了拭嘴後,她抬起頭,朝著一旁低眉順耳的趙十七淡淡一笑,眸光定在了鳳南天的臉上,施恩般地接下了鳳南天方才的話題,“鳳南天,你知道一個美貌的女子跟了一個男子後,卻一片熱忱地為這男子介紹另一個女子的原由麼?”
“自然是這男子管教得當!”鳳南天大言不慚地回答。
“不,是因為這女子想擺脫這男子!”沈千染莞爾一笑,抬了頭對趙十七道,“趙小姐,阿染沒猜錯吧。”
鳳南天尚未來得及變情緒,門外突然響起大祭司的聲音,“陛下,上空有不明飛禽一直在盤旋,奴才懷疑是有人想闖進行苑,特來提醒!”
鳳南天睨了沈千染一眼,不陰不陽地扔了句,“手腳倒是挺快!”便起身闊步而出。
沈千染站起身,見趙十七依然站在那發呆,也不理會她,緩緩走到陣列櫃那,隨手拿了一個小物件欣賞著,待看清時,慌得差點就扔了出去,原來手上是一件玉勢,她滿臉通紅一掃,原來陳列櫃上所陳列的小物件,竟然全是代表男性強壯的玉飾或是銅哭之類,甚至是一些男女歡好的雕刻品。
沈千染雖然方才在鳳南天的眼前強忍著與他對抗心理,可這時候的心裏建設顯然是完全不設防,她有些慌亂地轉身,卻被不知道何時竄到她身後的趙十七嚇了一大跳。
“你……”尚未開口,隻覺得喉間一緊,已被趙十七緊緊掐住。
趙十七一掃方才楚楚可憐之態,揚高下顎,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沈千染,別以為你的男人能救得走你,我告訴你,這裏都設了法陣,外麵的人是闖不進來的。你就乖乖地呆在這裏等著元神衰弱吧!”趙十七半眯起眼,恨不得將眼神化為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了沈千染的心髒!
她原本並不想掐死沈千染,她隻是太壓抑、太恨了,這兩天她已經接收不到師父的托的夢了,她懷疑她的師父已經死了。
想到如今隻剩下她一個人在生死掙紮,她就想找一個突破口將心中的怨恨給發泄出來,可她一得手就無法控製手中的力道,發了全身的力道去掐著沈千染,心中唯有一個念頭,把自已的雙手一點一點地收緊,直到將她送進地獄!
死吧,一起死,反正她也活膩了!活夠了!
呼吸被阻,沈千染隻覺脖子都要被掐斷,但她從來不是省油的燈,她經曆過太多死亡的紮掙,僅僅是一瞬間,她就發狠地用膝蓋頂向趙十七的下肢,同時,伸出兩根手指狠狠地戳向趙十七的眼睛。
“啊……”趙十七避得不算慢,雖保住了眼睛,但女子的那處被沈千染狠力一撞,疼痛從那處向四肢百骸滲去,隻疼得全身佝僂,雙腿打顫連彎都彎不住地跪倒在地。
這時候,如果沈千染要反手置她於死地,她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她不知道是怕還是哀傷,她沒有逃開,其實也沒有力氣逃離,她抬眼靜靜地望向沈千染,內心裏如海翻騰,明明是你欠了我!
一段眸光對峙中,終於沈千染先俯下了身軀,聲音微啞,“趙十七小姐,我體諒你因為趙家恨我,但是,你若你想用這種方式報仇的話,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先不說趙十七無法在沈千染清醒的情況下置她於死地,就算有這能力,外麵候的白衣侍仆也不是吃素的。
趙十七聞言慘然一笑,緩緩站起身,忍著那處的疼痛。她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明明原屬於沈千染一個人的悲慘,可是,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最殘忍的玩笑,讓她與眼前的女子命格相似,最終,她的人生就要被對方剝奪殆盡!
而沈千染卻毫無所知,置身事外,活得如此光鮮!
認命麼?不!胸口處的鬱填之氣終於沉積厚發,全番湧出,“沈二小姐,方才是我太衝動了。你反正都活不過今年的冬天,我趙十七何必去費這個勁呢?”呼吸交錯,近得可以看到對方瞳孔中的自已,她眼中閃爍著冷漠的光澤,獰笑,“難道你不好奇你近來時時莫名其妙的嗜睡麼?”
“不必拐彎抹角,我想趙十七小姐說的**比阿染聽的**更強烈,說吧趁我還有耐性!”沈千染的咽喉方才被她掐得很疼,她呼吸也略有吃力,目中卻是一片沉寧,冷冷地欣賞著趙十七眉飛色舞的模樣。
趙十七的心中瘋狂地大笑,情卻溫婉自如,一字一句,“那是因為你雖然重生,卻依然擺脫不了你活不過十九歲的命運。本來你離死亡還有兩年,可惜你的心上人迫不及待地想做皇帝,結果,提前兩年敲響了你的喪鍾……”
從趙十七嘴裏聽到“重生”二字開始,神思僅微微一晃,便清醒了過來。她苦苦一笑,她知道趙十七並沒有騙她,這樣的謊言連編都無法編出來,甚至,她自已也預感到她的生命在以另外一種詭異的方式在流失。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半個月來困攏她的疑惑不解終於有人要告訴她答案了。
趙十七看沈千染太過鎮定,以為她不相信,冷冷而笑,“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告訴你,這是我師父義淨大師親口對我說的!”
沈千染搖搖首,她直視著她,聲音意料之外的平靜,“趙十七,撇開趙家不談,我沈千染不記得與你之間是否有恩怨,讓你恨我至此。在我對你的印象中,你是一個無害甚至是善良的少女!”眼前的趙十七相較以往有著天淵之別,倒不是穿著的變化,而是她的骨子裏象換了一個靈魂般,她的眼睛寫滿了仇恨和哀傷,而在麗水府時,趙十七那天真浪漫、無憂無慮的笑顏曾經讓她感到萬分的羨慕。
笑容迅速凝結,緊接著被一種狼狽的憤怒所代替,趙十七怒吼,“這不是拜你和蘭亭所賜麼?”望著沈千染疑惑的神情,無法言喻的苦澀感在她的胸腔蔓延而開,她忍不住慘笑,“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你,但願你聽了後,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站在我趙十七的麵前!”
“說吧,讓我聽聽,到底是什麼原因!”沈千染感到方才被趙十七掐了後,好象咽喉被堵塞住一般,心頭尤其的煩悶。她急需新鮮的空氣去暢然呼吸,幾步走到窗台,卻發現窗子根本無法打開。
她隻好踱回到茶幾邊,坐定後,鎮定地開始泡茶。
眼前的趙十七恰是墮入魔障,她一定遭遇過無法排解的痛恨,所以才會入魔入障。其實,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魔鬼,但喚醒這個魔鬼並能扭曲了原先十幾年的純良性情,必定有著一段血腥的經曆。
趙十七陰冷一笑,忍著疼痛,走到沈千染的麵前,緩緩坐了下來。
她舉起一杯鳳南天喝剩的茶,一口飲盡,抬首時,勿兒表情一變,煙眸流轉看定沈千染,緩緩道,“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但這個故事,要從你死後開始!”
“好,我洗耳恭聽!”沈千染提起茶壺,為趙十七添了一杯茶。
趙十七先從選秀開始,道出自已,一步步地被蘭亭引入了局中,直到蘭亭成功地讓時光倒流回沈千染死前的一個月,並將沈千染的母子接回了皇宮。
在沈千染的第一次重生中,趙思琪帶了前世的記憶,所以,她知道自已的命運被另一個女人所代替。
她與她的父親義淨二人去京城投靠趙家,雖然趙家對義淨感到厭憎,但看到趙思琪容貌殊麗,便同意收留了他們。
趙家雖不待見義淨父女,但趙家確實是個好的僻護之所,至少在趙家,蘭亭的暗衛無法輕鬆潛入。
所以,義淨暗中開始籌備為趙思琪施法所需的一切要件。唯一難辦的就是如何避過蘭亭的暗衛,在沈千染的麵前,開啟這個佛家秘術。
當時沈千染被蘭亭接到寧王府,而欲想讓趙思琪的靈魂進入沈千染的身體之中,必須把沈千染誘出寧王府,或是讓趙思琪混進寧王府中,才能施法。
可惜,寧王府固若金餳,無法突破。
最後,義淨想到了珍妃娘娘。
義淨要見到珍妃並不難,畢竟珍妃與趙家的姚念卿有交情,加上義淨原本是方外之人,曾經一語道過蘭禦謖是帝王之尊的箴言,所以,珍妃接到姚念卿的轉達時,說是義淨求見,正中下懷,她也想問問,蘭亭究竟是否有帝王之命。
義淨知道珍妃的心思,他直言斷定,蘭亭必會登基,而沈千染如果存在,那珍妃將一生與兒子不能聚首。
珍妃問原因,義淨一語道出,沈千染的不幸是緣於珍妃,這是因果報應!
果然義淨的話瞬時就攻破了珍妃的心防!
珍妃當時恨沈千染入骨,她無法接受,她那樣優秀的皇子竟要娶一個醜女為妻,而沈天賜雖是蘭亭的親骨肉,卻是殘疾之軀,想想那軟綿綿的無骨身體竟是蘭亭唯一的子嗣,她就覺得這是西淩最大的笑話!
可蘭亭的羽翼早已豐滿,珍妃幾次以死要挾,強迫蘭亭可以收留那一對母子,但決不允他娶沈千染為妻。皆被蘭亭斷然拒絕!母子之間因此生隙,所以,珍妃相信,沈千染的到來,最終會導致她與蘭亭最後決裂!
珍妃左思右想,最終問義淨是否有辦法阻止,義淨含胡其辭地給珍指指點一條出路,說他肯為沈千染渡戾,淨化沈千染的靈魂,讓她從此忘記仇恨,至於蘭亭和沈千染之間的緣份是否能繼續,就要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