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後經年2(1 / 3)

(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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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常安入宮三年後,秋!

京城皇宮,承義殿。

莫忠奇領著一眾太醫在外殿商討如何救治。

蘭禦謖回到了龍榻邊,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寧常安。微弱的呼息傳來,眼皮稍稍地轉動,有一絲醒來的跡象,卻很快她又再沉沉睡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寧常安的身體以詭異的速度破敗,他征集了所有的太醫,找尋所有的辦法,卻無法診出,寧常安究竟得了什麼病,時冷如冰浴,時熱如火烤,時而腹痛冷汗侵身,時而頭疼欲裂,而三天前,她便開始進入昏迷不醒!

此時,她肌膚蒼白得近透明,幹枯晦色,因為消瘦,臉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曾經嬌嫩欲滴的嫣紅雙唇,已浮起一層白色的幹涸狀,象是沙漠中缺水的人在死前時,透出的一股灰白。那一頭黑發,此時已半數成了灰色,毫無生機地披散在削瘦見骨的肩上。

壓灼的呼吸,他吻上她那幹裂的嘴唇,輕輕地勾舔著,想帶去一縷濕意,一分溫暖,一分生機。

縱是她韶華不再,他依然會將她守護在心頭!

殿外太醫和醫女腳步繁忙,顧不得輕重地奔跑著,在準備著治療的一切器具藥材,他卻置若妄聞,隻陷於深深的悔恨,雖然莫忠奇以人頭擔保,並非是長期服用迷幻藥造成,但此時他也隻能想辦法將她體內多年沉積的迷幻藥之毒逼出。

“皇上,諸將軍有急事求見,說是有關蘭妃娘娘!”殿外傳來趙公公尖細地聲音。

蘭禦謖緩緩起身,整了整淩亂的明黃龍袍,輕輕步出殿外。

“皇上,皇宮大門的侍衛收一封密函,報與下官,下官看密函後有四個小字”蘭妃中蠱“。”諸支山是天子近臣,此人能聰明的讓皇宮的侍衛交托此函,必是對蘭禦謖用人有幾分了解。

諸支山得到信後,確認了此封信函無毒且無它異狀時,方勿勿去承義殿,讓趙公公通傳。

蘭禦謖喝令所有的太監宮女退下後,從諸支山手中接過信函。

“蘭謖,小師妹中的是同生蠱的母蠱,是遙兒二十多年前暗植進她的體內,本想把子蠱植進遙兒腹中,卻不料,遙兒常年養蠱,以至蠱兒不願與遙兒為伴。所幸蒼天見憐,讓遙兒找到一個可以適合子蠱生存的母體!此人正是申柔佳,這一個月來,遙兒不停要用火烤她,用冰水淋她,給她吃腹痛之藥,用銀針紮遍她的全身,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來,你的心頭肉亦是如此。三天前,遙兒又給她服下了百日睡,此時她睡得人事不知!蘭謖,此時的你,是不是恨不得食我肉,吸我之髓?而我,亦然!蘭謖,二十多年來,你與她在陽光下微笑時,可曾見過我在風雨中哭泣?遙兒想,終其一生是等不到你的回首了,那不如把怨恨打進彼此的靈魂記憶,來生,你我還會相遇!而這一生,你我三人,二十多年的恩怨,恐怕是死也無法清算,不如,讓我們彼此一起活著耗幹身體的每一滴血,流盡眼裏的每一滴淚!秦之遙敬上!”

密函從蘭禦謖的指間掉落,看到帝王灰敗的臉色,諸支山忙撿起,看了後,濃眉緊蹙。

“秦之遙,朕當年就應把你碎屍萬段……”蘭禦謖感到自己手腳冰冷,如同瀕臨死亡的動物,痛苦得連心都要嘔出來,“諸支山,把秦之遙找出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挖出來……”蘭禦謖緩緩地佝僂盤蜷身軀,從不曾有的脆弱盈滿他的心,仿若初生的嬰兒。

“是,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會找到秦之遙,並把申柔佳控住,不讓她的身體受任何傷害!”

“對,對,朕要見那申柔佳,你盡快找到她!動用所有的龍衛,”蘭禦謖眸光勿地一曆,“幫朕傳蘭亭,朕要用他的暗衛!快去”

“是,下官遵命!”諸支山站起身,欲闊步離開時,身後又傳來蘭禦謖急亂的聲音,“站住!”

“是,皇上還有何吩咐!”諸支山跪在帝王身前,他從不曾見過這樣心神大亂的帝王。

“不行朕得想想,一定有辦法,朕得想想……”他猛地站起身,兩條腿卻像踩在雲上酸軟無力。一下載倒在地。他咬著牙雙手撐著地,試圖再站起來,又一次倒下去……

“蠱……苗疆……支山,你馬上親赴苗疆給朕找來**巫,要快……”他暗啞顫抖的嗓音,他赤紅狂亂的雙眸,他發絲微亂,他容顏猙獰,此時哪裏還有一絲帝王貴胄可言!

饒時跟隨了他近三十年的諸支山,此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怔怔地跪在一旁。

借助蘭亭的力量,第二天,申柔佳便被帶進了皇宮,果然如秦之遙密函中所言,此時的申柔佳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與寧常安一樣陷入了深睡眠。

蘭禦謖讓申柔佳宿進承義殿偏殿,讓太醫同時給兩人治療,恢複原氣,在第四日,寧常安從他懷裏舒醒過來,幽幽然地轉動著琉璃眸光,茫茫然從太醫莫忠奇、醫女、宮女、太監們的臉一個個的流轉過去後,最後落在了頭上蘭禦謖的臉上。臉上一刹那綻放出笑靨,反身摟住蘭禦謖,將削瘦的小臉幸福萬分地埋進了他的胸口時,讓寢宮中的每一個人終於吐出一口氣。

特別是莫忠奇,雖堅信寧常安的病不是自已所配製的迷幻藥所致,但要是不慎沒有給蘭禦謖一個滿意的結果,隻怕,他的腦袋也是保不住。

此番,終於不負聖上所托,讓蘭妃娘娘的神智也恢複了,清醒過來。

但是,誰也未料到,正當讓眾人尷尬地想退出寢宮時,寧常安一句,“哥哥,寧兒肚子餓了!”

好一記晴天霹靂!

打得莫忠奇的藥箱從手上掉落,散了一地的藥和醫具。

所有的人都緊緊看向皇帝,突然的變故,驚疑難禁。

蘭禦謖依然抱著她,他低著頭,青絲遮擋住臉,那表情便沒有人能看得到。

“寧兒,你叫朕什麼?”他的聲音很淡,也很輕,佛仿隻是問一件很小的事一般,還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

寧常安疑惑地抬起臉,茫茫然地望著蘭禦謖,頗有莫名其妙的感覺,反問一句,“哥哥,你怎麼啦?”

蘭禦謖輕輕一笑,在眾人提著一口氣,不可思議的表情下,低聲道:“沒什麼!寧兒,想吃什麼?朕去吩咐一聲好不好?”

他微一揚手,寢宮中的人便靜靜地退了下去。

在她舒醒後對他嫣然一笑,又主動摟住他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情況不對勁。

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寧常安在離開江南小醫廬後,就不會露出如此天真浪漫的笑容。她終是把一切忘了,還好她依然記得他,隻是成了可笑的哥哥。

隻是……他的心有點悲涼,隻要她不把他認成沈越山,隻要她能把沈越山遺忘,哪怕是把他當成哥哥,他也認了!

後來,莫忠奇告訴他,寧常安身子恢複後可能喪失所有的記憶,但七情為人的天性,再遺忘也有可能會記住最幸福的時光中誰伴著她!

想不到,並不是他,也不是沈越山,反而是寧常賢!

一個月後,在莫忠奇的精心調養下,寧常安除了心智外,身體已恢複健康。

午夜,蘭禦謖和寧常安早已就寢。

扶香正半跪著在寢殿的屏風後侍夜。這是寧常安病後,蘭禦謖方安排夜裏的宮人在寢殿內侍夜,主要是為了方便夜裏寧常安被惡夢驚擾時,及時讓她服上一碗安神湯。

扶香自然無法適應這種守夜的日子,昏昏沉沉地蜷在一邊。正當半夢半醒之間,她被空氣中傳來“嘶嘶”地聲響驚醒,幾乎是同時,她聽到了蘭禦謖焦急暗啞的低喚,“寧兒,醒來,醒醒,呼吸,不要憋氣!”接著是幾聲“啪啪”的聲響,似乎蘭禦謖正試圖拍醒寧常安。

扶香眸光陰冷地一笑,雖然她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她謹守奴才的本份疾步地掌著燈上前,假裝探詢出了什麼狀況。

寧常安正蜷成母體內的嬰兒狀側躺著,雙手掐在自已的脖子上,或許正是這個姿勢使她呼吸艱難,她一直張著嘴,象一隻失水的魚一樣地呼吸著。但越是用力張嘴呼吸,掐住自已脖子的手越發用力,臉色變得青紫。

蘭禦謖眸色一緊,似乎馬上想到了什麼,劈口大聲命令執守在殿外的龍衛,“去看看申柔佳出了什麼事?”

蘭禦謖終於將她的手扳開,但寧常安的症狀卻沒有絲毫緩解,她憋著氣,如一隻關在密封的沒有任何空氣的飛蟲一般垂死掙紮著。

蘭禦謖用力地掐她的人中與虎口,拍她的臉,壓她的胸,直至她發出一連聲的咳嗽,他方舒了一口氣,全身脫力的半靠在了床榻邊上。

很快龍衛傳來消息,申柔佳在她的宮院裏自盡!

第二日,蘭禦謖下朝後,支身來到囚禁申柔佳的院落。

申柔佳知道蘭禦謖肯定會來與她談判,卻不料這麼快。她有些顯得措手不及。因為,此時的她青絲不整,素麵朝天,衣裳也沒有挑一件出彩的。

“民女叩見皇上!”申柔佳心跳如鼓,前些年,她也曾與蘭禦風進宮赴宴,但她多是隨著後宮嬪妃一起,帝王就象是天上的一顆星星,離她太遙遠。

而此時,雖不敢抬眼正視著他,但也瞧清,眼前的帝王雖年近四十,卻依然風彩依舊,尤其是出色的鳳眸,與她心中的蘭亭一模一樣。

“你看看!”蘭禦謖將手中蘭亭交給他的密函往她跟前一扔。

申柔佳不解地撿起地上一封已解開的密函,才看幾眼,便花容失色,看罷,雙手將密函遞高舉,牙關微微打顫,道:“民女知罪,請皇上懲處!”

那上麵寫滿了她在蘭郡王府如何設計離間蘭禦風和他的妻妾們,也包括她在蒼州時是如何勾引自已的姐夫。

蘭禦謖有些心不在焉地掃量了一下她,淡淡道,“朕不是來追究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