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要回京城?”
窗外的梧桐樹上,一銀發男子側躺於樹幹上,手裏拿著一隻酒壺。
銀色長發自然垂落,如同冬日裏的霜華,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
他眯著狹長的雙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屋內的墨元華。
墨元華頭未抬,手中的筆依舊在紙上沙沙作響,不緊不慢地應道:“是又如何,這京城,我遲早是要回去的。”
那銀發男子輕輕一躍,從樹上翩然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前,倚著窗框,歪著頭打量著她。
“你這一回去,怕是要攪得京城風雲變色咯,就不怕那些人聯手對付你?”
“對付?”
墨元華粲然一笑,琥珀色的瞳孔襯得今夜月色都亮了許多。
看著這樣的她,男人一時有些癡了。
“你不就是他們找來對付我的嗎?”
那銀發男子聽了墨元華的話,先是一愣,隨即掩去眼底一抹愧疚,“殿下這話可就冤枉我了。”
“我阿景對殿下之心若昭昭明月,天地共鑒之。”
墨元華不置可否。
阿景也不再多言,回到梧桐樹上貪戀地望著少女的側顏,靜靜伴著她度過此夜。
今夜過後,他們再見之時,不知阿墨可會原諒他。
……
十日後,京城。
今日四皇子滿月,皇宮內外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自仁昭皇後崩,宮內再無盛大宴席。
此次仁昭皇後親妹,沈貴妃得子,昭德帝親自下旨大辦滿月宴,宮人們穿梭往來,忙著布置宴席,那排場自是奢華無比。
墨元華身著一襲黑色錦袍,金線繡出暗紋與鳳凰圖樣,頭戴九尾鳳凰金簪與一隻梧桐木雕刻的芙蓉簪子。
在鳳凰金簪旁,這支雕刻並不精致的芙蓉簪子顯得格外特別。
也格外引人注目。
長公主儀仗到達宮門外,所過之處大臣及家眷皆跪迎。
直到儀仗進入宮城,眾人才得以起身。
“那是何人,怎能僭越乘坐堪比皇後所用的儀仗?”
“你竟然不知道那是誰?”
“我告訴你吧,那位便是仁昭皇後所出,陛下唯一的嫡女,昭懿長公主殿下。”
“難怪了……”
“可我怎麼聽說長公主自請前往封地後便再未回京,今日怎麼回來了?”
“誰知道呢,大概是有什麼不得不回來的理由吧。”
“……”
墨元華聽著耳邊隱隱傳來的議論聲,目光落在高大的宮牆之上。
這個地方,她確實非回來不可。
承天殿。
玉忠良急匆匆跑進內殿。
床榻之上,身著赭黃色寢衣的中年男人正合眼小憩。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昭德帝不耐地蹙眉,“又怎麼了?”
“陛下,大喜!大喜啊!”
玉忠良來不及把氣喘勻,著急忙慌地說道:“正陽門守衛傳來消息,說長公主殿下的鸞駕已經回京,按照腳程這會兒應該已經入了宮城。”
昭德帝“唰”地睜開眼,急切地詢問道:“你說誰回京了?”
“您的女兒,昭懿長公主殿下回京了!”玉忠良笑著重複道。
作為承天殿的大總管,貼身伺候皇帝的人。
玉忠良最明白昭德帝的心思,也最清楚他有多思念長公主殿下。
在昭德帝心中他的妻子隻有仁昭皇後,而他的女兒也隻有昭懿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