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忠良抱著四皇子站到昭德帝的右手邊，墨元華坐到昭德帝對左手邊。
此次滿月宴正式開始。
沐浴、剃發、祈福、歌舞助興等流程。
然後就是大臣們不停說著些吉利、恭維的話。
墨元華就坐在位置上靜靜的看著、聽著，偶爾端起酒杯輕抿一口。
等到眾人舉杯後，昭德帝從玉忠良手裏接過四皇子，抱在懷中逗弄起來。
沈淑妃雖然是仁昭皇後的異母妹，但兩人並無半點相似之處。
倒是四皇子與墨元華幼時有兩分像。
“念安，來看看你弟弟，與你小的時候長得多像啊。”
昭德帝話語剛落。
墨元華便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我母親有沒有生第二個孩子，我想陛下應該最清楚。”
昭德帝聽聞墨元華此言，頓時僵住了動作，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不見。
他看著墨元華那冰冷的麵容，心中一陣刺痛。
四周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大臣們都不敢再吭聲，紛紛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沈淑妃眼中則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雖然她此刻失了貴妃之位，但能挑撥墨元華和昭德帝父女劍拔弩張，也算是稍稍出了口氣。
“念安，父親打算將四皇子過繼到你母親膝下，日後他便與你一母同胞，與旁人再無任何關係，可好？”昭德帝低聲道。
說完他心虛得不敢直視墨元華的眼睛。
害怕從那雙像極了阿鳶的眼中看到失望和憤怒。
“所以，陛下這是下口諭通知兒臣嗎？”
墨元華定定地看向昭德帝，眼底對父親最後一絲念想徹底消失無蹤。
昭德帝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是”。
“念安，父親做這些都是為了你……父親總有一天是要去……陪你母親的，父親想跟你留一個親人，你也好有個依靠，等到了地下，我才好跟你母親交代。”
一想到仁昭皇後，昭德帝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雖然被他快速拭去，但墨元華還是看見了。
隻是她並不覺得感動，反而無比諷刺。
“陛下想交代什麼？”
“是你縱容後宮害死我母親？還是母親死後你不僅不懲罰凶手反而包庇她們？”
“亦或是母親死後你寵幸幫凶並誕下一子？甚至將這個幫凶的兒子過繼到我母親膝下故意惡心她？”
墨元華仰頭飲下一杯酒，順手將酒杯砸到地上。
琉璃杯撞向鋪滿的金磚，瞬息之間四散紛飛，何其脆弱可笑。
昭德帝被墨元華這一番質問說得麵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如果是這樣的交代，還請陛下莫要去擾我母親清靜，即便是龍馭賓天後……我母親也不會想要再見陛下。”
你隻會髒了她的輪回路。
最後一句話墨元華沒有說出口，算是她對昭德帝最後一絲憐憫。
四周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墨元華的話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刺進昭德帝的心裏。
讓他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呆呆地站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