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暗著,一架馬車自張府後門而入。
張忠掀起簾子一角,舉起手中燭火,看到瞎了眼睛、聾了耳朵、拔了舌頭、挑斷手腳筋,如同一灘灘爛泥般丟在馬車裏幾個人。
“白露姑姑,這是……”
白露解釋道:“這些就是殿下為左相府備的大禮,你們隻管送去,賀左相問起就說是花了大價錢從琳琅商行買來的,其他事情自會有人替你們處理幹淨。”
張忠臉色蒼白,畢竟隻是讀書人,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
但他也明白,長公主此舉必有深意,他們隻要按吩咐辦事便好。
張忠壓下胃裏翻騰的不適,抱拳道:“有勞姑姑一大早特地跑一趟,我等一定辦好此事。”
“嗯,”白露點了點頭,隨即一個縱身高,消失在暗色中。
兩人駕車,朝著賀左相府而去。
一路上,張忠與張政二人皆是麵色凝重。
車內那幾人雖已沒了反抗之力,卻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哼唧聲。
在這寂靜的黎明前的黑暗裏,顯得格外陰森。
不多時,馬車便到了賀左相府的後門。
張忠下了車,上前輕輕叩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廝探出腦袋來。
“誰呀?”小廝睡眼惺忪問道。
張忠忙賠笑道:“小哥,勞煩通傳一聲,就說翰林院的張忠、張政求見賀相,有要事相商。”
“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說,”小廝不耐煩地眯眼打量著不遠處的馬車,破破爛爛的。
再看張忠、張政兩兄弟也不想多大的官兒。
小廝頓時沒了應付的心思,趕蒼蠅似地擺了擺手:“趕緊走,趕緊走,我家相爺還沒起呢,有事等下午再來。”
張政見狀,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向小廝:“小哥且通傳一聲,實在是事情緊急,耽擱不得呀。”
“這錠銀子就當是給小哥買茶喝的,勞煩小哥行個方便。”
小廝本欲繼續驅趕,可一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沒想到這兩人看起來像窮鬼,出手倒是大方。
小廝迅速接過銀子,用袖口擦了擦銀錠,咬了一口。
看到上麵留下的牙印,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臉上堆滿了笑容,嘴裏忙不迭地說道:“喲,瞧我這眼拙的,沒認出二位大人來,既是有要事,那小的這就去通傳,二位大人且稍等片刻啊。”
說著,便關上了門,小跑著去稟報了。
張政在馬車旁看到這一幕,不禁微微皺眉。
低聲對張忠說道:“兄長,這相府的下人都如此勢利,可見這賀家平日裏是何等做派了。”
“慎言,上次的打還沒挨夠?”
張忠趕忙壓低聲音嗬斥道,同時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旁人聽了去。
今日他們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張政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閉上嘴。
在門外吹了近半個時辰的寒風,門終於再次被打開。
這次來的並不是方才的小廝,而是一位管家裝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