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很疼,每個骨頭節都在叫囂著,散了架一樣。
知道疼,就表示沒死。
努力想睜開眼,卻被什麼覆在眼睛上輕柔的阻止。
那是一隻手吧,溫暖幹燥的柔軟掌心。
“喂,你先不要睜眼。”盡管他現在耳朵嗡嗡的響,仍能聽出說話的人如同他眼睛上這隻手一樣,溫潤。
嗬嗬,原來他還能感到溫暖。
動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喉嚨也像剛剛又幹又澀,好像堵了塊石頭。
“不要睜眼喔!現在是正午,光線太強了,等等我去把窗簾拉起來你再睜。”說完,好像是怕他聽不清楚一樣,不知從哪拿了塊布巾,蓋在他眼上,才放心的把手拿開。
他聽到悉悉簌簌的響了幾聲,然後腳步聲又回來了。
這回可以睜開眼了吧?
他試圖動一下眼,卻發現連個抬眼皮的力氣都在這片刻間的等待中散去了。
於是。
“可以睜眼了哦,不過要慢慢的。”
輕輕拿走了床上人眼上的布巾,那個聲音慢條斯理的說著。
結果對方一動也沒動。
“啊。。。。。。”少年的聲音語調上揚的疑惑“又睡著了啊。”
想了下,走到木桌前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濕熱的水,又找了塊幹淨的布,沾濕了一點點的往床上人有點幹裂的嘴上潤去。
再次醒來又不知過了多久,隻感覺喉嚨像是著火了一點幹。
“水。。。。。。”耳朵不響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難聽到不可思異的沙啞。
“咦?你又醒了啊。”還是先前那個聲音,這回帶了點反應慢半拍的惺忪。而且,這人明顯是就躺在他旁邊睡的。
“。。。。。。”他動了下唇想再說個水字,卻很難發出聲音。
“等一下,我去拿點水給你喝。”聽聲音像是個少年的人,下了床,片刻後拿了杯溫水一點點喂進他口裏。
他以前一直喝熱茶或是冰涼的水,一直不喜歡溫吞的東西,如今,卻是這樣溫和的水,一點點滑到他喉中,渴急了,他想抬手把杯子抓到自己手裏一飲而盡,然而手根本不聽使,所以隻能盡了全力把頭湊向那水杯,試圖能再大口點喝。
“不要喝的那麼急,你才剛醒不能喝太多,慢點才能解渴啊!”持杯的人阻止了他並把杯子稍稍拿遠一點。
“對了,你可以試試看睜開眼,現在是半夜,光線不會傷眼睛的。”
那人輕聲細語的說著。
從來沒覺得,原來眼皮也有千斤重。
睜個眼也是要用盡全力的。
緩慢的睜開眼,一片漆黑。
怎麼會有夜黑的這麼純粹!什麼也看不到,一點光亮也沒有!
“嗬嗬,你能睜開眼就好,不過你現在是什麼也看不到的。”那聲音笑笑的說著,帶了一絲頑皮。“我淺眠,有光睡不著,所以都擋嚴實了。”
又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嗯,果然是退燒就會醒啊。燒退了就沒什麼大事了,再睡會吧,天亮了我去給你弄點粥喝。”
那人又上床,在他身邊躺下。
“唉,你醒了也希望能像前幾天那麼安靜,要不我被吵醒,就會發脾氣,剛才也是忍著火兒的!”
那人給他又蓋了蓋剛才喝水被弄掉的被子,然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沒了聲音。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他想。
命還在就好,還有仇人等著他,如果死了,還真不知有沒有魂魄,能讓他化做厲鬼繼續複仇。
他睜眼看著一片漆黑的這個地方,本來以他的內力,在黑暗中看清東西是不成問題的,可是現在,他用了好半天凝神,也隻能用餘光看到身邊那人的輪廓,是以一個側趴的姿式睡著的。
身體動不了,但頭腦清醒的要命,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睡著。
不久便身邊便傳來一個淺到幾乎聽不到的呼吸聲,很均勻,估計是睡得熟了。
這人是個什麼來路呢?
他暗暗的揣摩。
能在一片漆黑中準確的就拿到杯子倒水然後喂到他口中,就算是很熟的環境,也不可能不碰到任何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