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城內最有名的歡倌名叫做錦上花。
此時在錦上花門前幾名大漢正圍著一名衣著襤褸的人拳打腳踢,口中不斷咒罵著不堪入耳的話,被打的人看身形與聽那哭聲似是少年,偶或抬起頭來,臉上盡是塵土,又有些傷痕,看不出樣貌。這些人在城內橫行慣了,因之如此行為卻是無人敢上前攔阻。
幾名姑娘和小倌站在門口笑顏迎客,對此景視而不見;一句老鴇打扮的婦人站在人群外大罵著被打的人,有城裏的人看了皆知道大概又是這樓裏不願以色侍人的孩子沒有跑得出來,被抓住了,落下頓毒打;有更知底的,在心中暗歎這少年待會被拖回樓裏還不知要遭什麽罪。
幾人正打的興起,驀地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大抵是破天荒的竟有人敢喝止他們,幾個人倒是愣地住了手,望聲音來處看去,卻是一名藍衣青年,劍眉朗目,提著馬韁正瞪著他們。
老鴇越眾出來指著他道:“咱們管教館內倌兒,跟公子無關,還請公子切莫插手,亂了規矩。”
話音方落地上的少年卻掙了起來直撲向藍衣青年的方向:“公子救我!我是被他們逼迫的!公子救救我!”
眼見他撲到馬前藍衣人恐他被馬匹踏傷,忙一拂袖使了內力讓他離馬遠了些,卻不想那少年受傷頗重,竟站立不穩,又向地上倒去,藍衣人一驚,忙自從馬上躍到他身邊攬住了,匆匆看了看傷勢,鬆了口氣,還好隻是外傷。
那少年扒住君齊霄的衣袖哭求道:“公子!救救我!!是他們強買我來的!還```還打傷我爹爹!害他重傷不治身死!公子,你救救我!!”少年哀絕的聲音聽在人耳中讓人心裏滿是不忍。
君齊霄拍拍他的背溫言道:“好,莫哭莫哭,我幫你就是。”
這話激怒了那婦人和那群大漢,那老鴇罵道:“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給你台階不識抬舉,也敢管錦上花的閑事。你們幾個,給我打!”
才要動手又聽得另一個冷冷的清朗的聲音道:“罵誰是不長眼的東西?”
幾人更怒,擼了袖子又要往那邊奔,卻在抬眼的瞬間直了眼,成了呆子。
原先藍衣人的馬後原來還有一騎一人,那人一襲白衣,眉如遠山,如筆墨輕畫,斜飛入鬢,剛毅之外尚有三分柔和;鳳目狹長,燦若星子,此時隱含薄怒,眼瞼微垂間長睫如羽,半掩的星眸竟憑添幾分風情,卻又露著冰冷;鼻如懸膽,薄唇溫潤輕抿,端的是副好相貌!就是那錦上花頭牌與他一比也遜了不止多少。
此時路人中也有不少被他容貌吸引的,都駐了足愣愣地看。
他卻渾不在意,隻問那老鴇和幾個打人的道:“問你們,罵誰是不長眼的東西?”
那邊藍衣人見他動怒,怕他出手太重,忙出聲道:“青楠莫氣,不過市井之人,無需與他們計較;我們先去客棧吧。”
鬱青楠聞言轉頭道:“我倒不知你是如此大方?他怎麽辦?”
君齊霄知他是犯了性子,想起這些時日自己與他為些小事沒少爭執,也不去惹他,隻道:“我二人所說哪裏與他人相比?這少年,若是讓他回去倒不知會遭受何種折磨,讓他跟著如何?先到客棧再作打算吧。這一耽誤,攬月望星怕是已經到了。”
這話提醒了先前那幾人,那老鴇忙道:“他是我花銀子買來的,怎能教你說帶走就帶走?都是如此我怎麽做生意?”
君齊霄還未出聲,鬱青楠便皺皺眉,不言不語自袖中摸出幾顆金豆子揚手扔了出去,破空之聲後君齊霄聽到有輕微的骨裂聲,那幾人連老鴇在內都跌倒在地,抱著腿慘叫著呼痛撒潑,老鴇口中大叫著要他們留下名來,說要報仇,不會放過他們雲雲。
鬱青楠冷哼道:“風雲樓鬱青楠,有本事便來吧。”說罷看也不看打馬徑直離開。
君齊霄看著懷裏的少年,也覺得鬱青楠出手不算重,又見他拋出名號去沾麻煩,搖搖頭,輕笑一聲,帶著少年縱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