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淩州城。
悅來客棧門口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個二十上下的年青人,黧黑平凡的麵孔,一身青色布衣;他將車停在客棧門口,才跳下馬車向車裏道:“老爺,客棧到了。”
一名身穿褚色錦衣的男人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一張端正俊朗的臉,蓄著修剪整齊的髯須,頭上係著方巾,扣著白玉扣,顯得斯文嚴肅;他放下車簾在車內低聲說了些什麽,才又
抱著一人出了馬車,他懷裏那人大夏天裏被一襲大氅裹得嚴實,臉埋在他懷裏,鬆鬆挽起的發髻上斜插著一隻白玉簪,別著兩朵珠花,餘下的青絲如瀑,散在衣間,臂間。
見他出來,名喚來福的車夫忙伸手去接,那男子卻搖了搖頭。
店小二眼尖,忙搬來小凳,那男子才慢慢下了馬車,他對店小二道:“我夫人途中生了病,你去備一間上房,要安靜些的。”
“好勒,客倌您就放心吧,小的保證給你辦得妥妥貼帖的。”
“哦,對了,小哥,我等初來,不識得路,你可否領來福去請一位名大夫過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客倌您請!”小二彎腰把他往裏讓,低頭間瞥見被那男子抱在懷中之女子的側臉,登時直了眼。
那男子見他這模樣立時沈了臉,喝道:“還不帶路!!”
小二被他一嚇清醒過來,紅著張臉忙忙地將他引到後院樓上一間門內,看他將人放在床上,又忍不住探頭想看看那女子,那男子卻將床帳放下,掏出錠銀子遞給他,黑著張臉道:“來福想必已將馬車安置妥當,內子病急,煩請小二哥盡快領來福尋得大夫過來!”
“是,是!小的這就去!”小二被他瞪得有些懼怕,接了銀子忙退了出去,待聽得小二的腳步聲遠了,男人這才返身掀開床帳,床上哪裏是什麽女子,分明是鬱樓主!
看著鬱青楠快要冒出火來的雙眸和氣得扭曲的臉,他忙坐到床邊拉著鬱青楠的手道:“青楠,別氣,別急,待會大夫來了還得作場戲不是?待他走了我再給你解穴。”
這說話的自然是君齊霄,這人一早的趁鬱青楠不備點了他穴道,給他梳了高髻,別了支白玉簪,戴了兩朵珠花,女子衣物他雖然極想給鬱青楠穿上,卻到底放棄了,就是這般他也能想見鬱青楠事後會怎麽樣的怒氣衝天。
心裏雖得意,卻也不敢給宅子裏其他人看到,直接將人抱上馬車,悄悄喚了已喬裝好的沐澤上路。
如今看來,待事了之後,隻怕連沐澤也要遭殃!
君齊霄起身倒了杯茶又坐回來,把鬱青楠扶起來,將茶遞到他唇邊,鬱青楠嫌惡的扭過頭去;君齊霄恍然:“我倒忘了,你不慣用外麵的物事,那這樣```。”他把茶水含在口中,低頭去尋鬱青楠的唇,鬱青楠臉上嫌惡神情更甚。
君齊霄想了想,恍然大悟,扯下粘上去的髯須,才又扳過鬱青楠的臉,覆上他的唇,將水渡了過去;這樣的情景,在那崖洞裏也曾有過,隻是此刻他抱著氣得七竅生煙的鬱青楠,那感覺又是不同。
君齊霄自明白自己心意以來,每與鬱青楠多待一日,便又會發現些許十分有趣之事,這令他有時暗悔,有時又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