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家夥,應該是迷路了……
意識到這一點,槐序忽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麼狂妄的一個小妞,大喇喇地跟著他們走了幾條街,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哪裏想得到她竟然會是一個路癡?!
但這其實不能怪鏡月暖鳶,這個地方不比鏡月皇宮,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大半夜裏路上又連個問路的都沒有,別說是小丫頭,就是大人也會迷路。
此時此刻,鏡月暖鳶無比懷念她的玄寧哥哥,如果玄寧哥哥在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
正在槐序考慮著要不要先把小丫頭帶回去——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在外頭呆上一個晚上就是不被凍死恐怕也沒了半條小命,小丫頭要是死了,可就什麼線索也沒有了——的時候,街頭忽然拐出來一個人。
離得遠看不清是什麼人,不過看個子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個少年。
那人腳步匆忙,東望西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夜深人靜,鎮子上的人都睡著了,因為有了被人放狗狂追的前車之鑒,宗政玄寧不敢大聲喊叫,隻能四處在街道上搜尋。
這個世界上,有種叫做“女人的第六感”的東西,很是玄妙,為科學所不能解釋,此外,還有一種叫做“心有靈犀”的東西,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在瞥到陰暗角落裏那個小小的身影時,宗政玄寧隻覺得心頭咯噔一下,全身的血液瞬時倒流,拔腿就衝了過去:“暖兒!是你嗎暖兒?!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結結實實地被拉進熟悉的懷抱裏,鏡月暖鳶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她好委屈的有沒有,差點就橫屍街頭了有沒有……
“你怎麼現在才來……嗚嗚嗚……討厭你……”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該偷偷帶你出來玩,不該放開手沒夠看住你,不該找了大半個晚上也沒找到你……”宗政玄寧心疼地抱著她輕輕哄著,真心實意地自我檢討,然而說出來的話怎麼聽怎麼別扭。
鏡月暖鳶一邊擦眼淚一邊忍不住吐槽:“玄寧哥哥是個大壞蛋,都不會哄人,還變著法子罵我,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看著鏡月暖鳶瞪著眼睛氣鼓鼓的樣子,轉眼就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模樣,宗政玄寧這才小心翼翼地抹掉掛在她眼角的淚水,軟聲笑問:“剛才有沒有想我?”
“哼,誰要想你!”
鏡月暖鳶撇開臉,嘟著小嘴一臉倔強,兩隻小手卻是緊緊地拽著他的袖子,半分也不敢鬆開,生怕他眨眼睛又消失了。
小魔女難得撞一次南牆,宗政玄寧逗了一句便罷,抱起她往回走。
認出來人是宗政玄寧,槐序不免搖頭,原來這個小丫頭是鏡月國的大公主,難怪那麼囂張。對於宗政玄寧他接觸不多,隻知道那是個孤僻的孩子,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看樣子,似乎已經被這個小妞兒吃得死死的。
槐序忍不住懷疑,宗政一族上輩子定是欠了鏡月皇氏什麼債,這大小幾位兄弟,不是跟鏡月女君糾纏不清,就是跟小公主糾纏不清,嘖嘖,這要是他們最後都在一起了,論起輩分可就亂套了……
萬籟俱靜的夜裏,無論什麼地方發出聲音都特別明顯,剛才鏡月暖鳶在巷子裏嚎的那一嗓子隔著街道傳出了老遠,鏡月未央聽到後迅速就趕了過來。三人在轉角處打了個照麵,見鏡月暖鳶完好無事,鏡月未央這才放了心。
餘光瞥到地上有暗影閃過,鏡月未央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宗政玄寧的肩膀,小聲囑咐:“你們先走。”
被她一提醒,宗政玄寧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趕緊抱著鏡月暖鳶匆匆跑開。
泄露了蹤跡,槐序並不慌張,縱身從屋簷下跳了下來,朗聲道:“女君果然好耳力。”
鏡月未央冷冷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槐序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在下槐序。”
“槐序?”鏡月未央挑眉一笑,正要說“沒聽過”,忽而腦中閃過一溜兒名字,笑意隨即僵在了嘴角,“神梟十三騎,一騎首陽,二騎紺香,三騎鶯時,四騎——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