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九姑娘,是…… 是八姑娘。” 大寶輕聲回答道。
“果不其然,是她…… 那個生性怯懦、唯命是從的傻瓜!總是傻乎乎地衝在前麵,明明自身最為軟弱,連性命都難以自保…… 實在是個笨蛋!大笨蛋!徹頭徹尾的蠢貨!”
許施奇本欲在心中繼續咒罵幾句,可終究未能做到......此時此刻,即便再多再狠的咒罵也無法減輕心中的痛楚了,心如被利刃狠狠絞割一般,疼痛至極......自此以後,自己再也見不到這位真心實意庇護自己的姐姐了。
十六載如置身地獄般的生活,已然使許施奇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情。在這個殘酷無情、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怕之地,哭鬧無疑是最為無用的情緒表達。
“我知道了,你們倆去辦事兒吧。” 許施奇麵色淡然地吩咐倆兄弟道。
“是。”
“是。”
大寶和二寶齊聲回應,隨即便迅速轉身離開了小木屋。
“大哥……” 二寶回頭望了望逐漸遠去的小木屋,忍不住壓低聲音對大寶說道:“九姑娘當真是冷酷無情得很啊,那八姑娘對她這個妹妹多好,為她擋下了不知多少災禍之事,可聽到八姑娘的死訊,她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哼!瞧她平時對付人的手段,就知道九姑娘無疑是個冷血絕情之人!八姑娘活著的時候,在她身邊百般殷勤討好,卻連個和善臉色都未能換來,如今這人都死了,還能指望她對八姑娘有多好?”
兄弟二人一路上不停地小聲指責許施奇冷酷無情、毫無情義,直至走到岔路口,兩人才分道揚鑣,各自分開去辦自己的事情。
桃源雅居,正廳。
肖振海的目光緊緊地凝望著眼前正坐在桌旁垂首喝粥的許施奇,心中思緒如同洶湧的潮水般不斷翻湧。
在眾多子女之中,此女的性情與他最為相近,行事果敢狠絕,聰慧非凡且極具隱忍之能。倘若精心調教,假以時日,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隻可惜,她的這張麵容實在是與她的娘親極為相像,倘若將她放出穀去,一旦被有心之人瞧見,必定會引發災禍。如此情形之下,她也隻能一輩子被困於這山穀之中,所幸她體質特殊,近幾年在她身上調試出許多用途重大的毒藥,倒也並非毫無價值。
想到此處,肖振海便清了清嗓子,柔聲說道:“小九啊,你此次著實是受了大苦,餓了這麼長時間,如今也隻能先喝點清粥來調養腸胃,等過些時日,為父會吩咐廚房給你做些滋補身體的食物。”
“多謝二老爺關懷。” 許施奇並未抬頭,隻是繼續小口啜飲著粥。
“你這孩子,為父說過多少次了,在無外人在場的時候,你可以稱呼我為父親。” 肖振海趕忙佯裝關切地勸慰道:“在為父的心裏,你和你弟弟小十五就如同我的嫡親子女一般,地位同等重要。”
“多謝二老爺厚愛,隻是穀中規矩既定,庶出子女不得喚父喚母,此禮不可廢。” 許施奇語氣淡然地回應道,依舊未抬起頭來。
“想讓我叫爹?你也配!” 許施奇在心中暗暗嘲諷:“瞧瞧你這些年來所做的那些事,簡直豬狗不如!”
肖振海望著始終默默低頭喝粥的許施奇,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這人太過聰明有時候確實並非好事,實在是極難哄騙。其她的庶女們,自小到大,無非就是一些吃食、幾件衣服首飾之類的東西便能哄得她們滿心歡喜。前兩年,送了幾個庶出的姑娘出穀嫁人,自那以後,隻要拿出穀嫁人來哄騙那些年齡稍大些的丫頭,便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她們掌控住。
唯獨這個小九,實在是聰慧過人,自小到大,各式各樣的好處皆難以打動她,著實是不好誆騙。
“小九啊……” 正當肖振海欲對許施奇再言語幾句以達攻心之效時,門外突然傳來小廝的通報聲:
“四老爺到!”
伴隨著外麵的雷雨轟鳴聲,一個身形矮小的男子快步走入了正廳。
“我一聽聞小九蘇醒,便趕忙冒雨前來探望,小九的身體可安好啊?” 身材矮小的男子還未走到近前,便滿臉急切地詢問道。
許施奇將碗裏的最後一口粥喝完,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輕聲回道:“多謝四老爺掛懷,小九身子無恙。”
“這裏並無外人,小九不必這般客氣,叫我四叔就好。” 矮小男子大步跨過來,在許施奇對麵坐下,仔細地端詳著許施奇。
“四叔?哼!一群畜生,哪裏配用人之間的稱呼!” 許施奇緘默不語,隻是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方才,許施奇始終在低頭喝粥,肖振海因此並未對其仔細端詳。此刻,肖振海順著矮小男子的目光,一同打量起許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