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遇險(二)(1 / 2)

衛淵麵無表情地看著湖邊帶著幾分百無聊賴的少年,好看的眉毛微挑,熟悉他的人知道,這是他不耐煩地表現。

在看到衛淵的那一刻,衛琨喜上眉翹,連忙飛奔而來:“爹,我們一起……”話音未說完,少年愣愣的看著沒入胸口的短刀,那一刻的喜悅、驚愕在少年臉上定格。

捂著淅瀝瀝滴血地傷口,衛琨臉上浮現出哀痛的表情,深深喘口氣,道:“爹,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衛淵臉色未變,薄唇輕啟:“無聊!”抬腳準備離去。

刹那間,少年的臉開始扭曲,漸漸地變化氣質,好看的眉眼重新組合,居然是雲霞郡主郡主的臉!那人盯著雲霞郡主的臉倒在血泊中,杏眼含淚,歇斯底裏的質問著:“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的孩子?為什麼要看著我的孩子去死?”

麵若桃花,淚如珍珠。眼前這張悲痛欲絕的臉與記憶中重合,滅頂的哀傷狠狠撞擊著他的心。衛淵依舊雲淡風輕,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呼吸不如剛才那般綿長。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倒在血泊中的那個女人泣血喊道:“元郎!你不要婉婉了嗎?”衛淵背影僵直,驀然轉身,大步向她走去。

見此,倒在血泊那人嘴角帶著奇異的笑意。

然而,在下一秒,帶著萬鈞之力的腳重重地踩在她的身上,伴隨著骨頭斷裂的“啪啪”聲,胸口出現一個大洞,一隻黑色牛皮靴穩穩地踩在洞中,還嫌踩得不夠重般碾了碾。

地上那人隻覺得五髒六腑被絞碎一般的痛,痛到她連掌中的銀針都握不住。劇痛中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暖流緩緩地流入腹中,才一會兒,腹中就暖暖的,飽飽的,好像永遠都不會再感覺到餓一般,舒服得想立刻就睡著。迷迷糊糊中,隻聽見一句含著譏誚的細語。

“你不配!”

是衛淵!說完這句話,衛家家主好似踩死一隻螻蟻,抬腳就走。

聲音低沉動聽,連最好的樂器都比不上,地上那人卻如同被針刺中般瞬間清醒。生命的流逝讓它無法再維持雲霞郡主的麵貌,露出一張平臉。

對!是一張平臉,就像被人用刀一刀刀將五官削平,沒有額頭,沒有眉毛,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唇,甚至找不到任何溝壑或清晰的五官印記,就像在平直的肉板上按眼睛和嘴的位置挖了三個洞,滑稽又恐怖。

空留眼珠的眼睛中迸射著惡毒光,像垂死前盯著獵物的毒蛇,死死盯著衛淵越走越遠的身影。雖命不久矣,口中還是在不斷地吐著毒液:“衛家家主果然名不虛傳,殺伐果斷,對著與自己兒子相同的臉都可以痛下殺手!哈哈!真是名不虛傳啊!可惜已中了生死香,被困在生死陣中!哈哈!咳!咳!”不斷湧出的血沫衝進她的喉嚨,嗆得她話都說不清楚,不斷流逝的生命甚至讓她沒有力氣抬起手來擦一下嘴角。

然而,她還是繼續詛咒著,“哈哈!衛家家主應該知道生死陣中虛虛實實,假假真真,希望待會兒不是你親手殺了自己兒子,就是被自己所殺!我,咳,咳,咳,我在,在黃泉,在黃泉,路上,等,等,等……”

費勁全身力氣,終究還是未把話說完。

衛淵完全當她是狗吠,充耳不聞,短短幾句話內,已走了兩丈有餘。

看著那個高大俊朗的身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白霧中,直到完全看不見,那雙惡毒的眼中流露出濃鬱的哀傷,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破碎的抽泣在喉間震蕩:“你還是從來不肯仔細地看我一眼,從來不肯,隻要,隻要……”

含著瑩光的眼睛終於帶著不舍閉上。

白霧越來越濃,片刻,已伸手不見五指,衛家家主毫不在意,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走著走著,他又回到了書房,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回頭一看,後麵跟著表情別扭,眼神亮晶晶的衛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