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3年8月11日,通州碼頭。
自從元朝京杭大運河的重新疏通之後,通州便成為整條運河的北端終點站,海量的物資從蘇杭一帶運至通州,然後由陸路轉運至北京城,維持這個人口過百萬的特大城市的運轉。
崇禎二年滿清破關牆而入,野豬皮出身的皇太極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通州的戰略地位,立即派遣八旗軍隊占領通州,使得南方的物資無法運入北京城,大大地打擊了明廷君臣的抵抗意誌。
經過乾隆皇帝的特許,英國訪清使團的艦隊直接駛入了海河,一路直到京師近郊的通州碼頭停靠,以方便整整兩船禮物的卸載。雖然清政府調集了大量的民夫來幫忙卸貨,但是那些被官府脅迫來的通州民眾態度十分敷衍,幹起活來粗手粗腳,也不在意貨箱裏的貨物是否被打破了。
在個精致的座鍾被摔壞了之後,馬噶爾尼勳爵那根緊繃的神經再也經不起折磨,決定讓自己人動手卸貨,畢竟送給乾隆皇帝的禮物裏有很多精密的天文儀器,搬運的時候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威克漢姆作為海軍陸戰隊獨立連的指揮官,則必須到場指揮搬運工作,要是期間出了什麼問題,他這個總頭頭可是要負責的。和英國夏天還算涼爽的天氣相比,中國北方的夏天十分炎熱,炙熱的太陽絲毫不吝嗇地散發出自己毒辣的陽光,而萬裏無雲的碧藍色天空,使得火辣的光芒直直地照射在大地上。
威克漢姆有些煩躁地扯開脖子間的絲巾,用力地扇著手裏的軍帽,可惜那一絲微弱的風也充滿了炙熱的溫度。
兩個陸戰隊的士兵抬著一個木質貨箱從舷梯上走下來,其中一個士兵滿臉通紅,過度用力的手臂微微顫抖著,可以看出他已經用盡了全力。
也許是那個士兵手上沒勁了,踏下舷梯的那一刻,一下沒有抓住木箱的側邊,“哐當”一聲碩大的木箱便側翻在了地上,一支支嶄新的褐貝斯滑膛槍全都散落在了地上,其中一支步槍的火帽甚至脫落了下來。
這是英國最新型的單兵製式武器,也是喬治三世送給乾隆的特殊禮物之一,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樣的狀況。
也許是天氣太熱,威克漢姆隻覺得小腹下有一股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一個箭步衝過去堵住那兩個毛手毛腳的士兵,大吼道:“哦我的上帝,看看你們兩個蠢貨做的好事!你們的腦袋難道裝的是稻草嗎,就不知道小心一點嗎?該死,今天真是個倒黴的日子。”
說完,威克漢姆便蹲下身子將那支掉了火帽的步槍撿起來,小心查看還有沒有修複的可能。幸運的是那個火帽的連杆並沒有斷裂,隻是因為組裝不仔細縫隙太大,受到震動這才脫落而已。
威克漢姆熟練地將火帽重新加裝了上去,又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威克漢姆上尉,我……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的右臂在上一次戰鬥中受過傷,有些……使不上力氣,所以才沒拿穩貨箱。”那士兵見貨箱裏的步槍摔壞了一支,麵色有些惶恐,期期艾艾地上前向威克漢姆解釋道。
聽了士兵的解釋之後,威克漢姆也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了,擺了擺手說“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手臂既然受傷了,以後就不要來做這種體力活了,這很有可能會使你舊傷複發。”
說完,威克漢姆才感覺眼前這個士兵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便隨口問道:“士兵,你叫什麼名字?右臂是哪次戰鬥中受的傷?”
那士兵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回答道:“威克漢姆上尉,我叫瓊斯·史密斯,我的手臂是在那次和法國佬在海上的戰鬥中受的傷。當時長官您還救過我一命呢,要不是你幫我處理的傷口,也許我早就死於傷口發炎了。”
威克漢姆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腦袋,笑著說道:“我想起來,你是那個在和法國軍艦鶯尾花號的戰鬥中身受重傷的士兵,和你一起的同伴叫做魯爾對不對?對了,那個家夥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