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公司一年四季都缺人,時時刻刻都在招人,一批又一批心懷壯誌準備在這一行大展宏圖的或年輕或年老的人進來又走了,沒關係,後麵還有大把的人被從各個渠道招進來,交錢培訓考證上崗,如百萬雄師過獨木橋,萬裏挑一的少數人混出了頭,開始繼承前輩的衣缽,從各個渠道招人組建自己的班子,更多的人則是賠了時間和金錢,到頭來什麼也沒撈著。
一天天一年年,周而複始,循環不息。
課長好言相勸了一番留不住人,也就隨你去了,反正人多,反正不愁招不到人,他下麵有人專門負責發布消息招人的,招來一個有提成,參加培訓有提成,考證通過有提成,上崗工作有提成,一天到晚別的什麼都不用幹,隻是打電話讓人來公司麵試就能養家糊口了。
戰鬥在最前線,生活在保險業最底層的工作者有千千萬萬,幹幾個月就走人的占大多數,有些人是自願來的,立誌賣好保險發大財,還有些則是像孫寧這樣被忽悠進來的,自然會對保險心生芥蒂,這也是保險在我們廣大勞動人民眼裏不給力的部分原因。
能賣好保險,或者說做好銷售的人,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孫寧打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幹這塊的料,懵懵懂懂,忽忽悠悠的幹了五個月,讓他更加確實的確信了這一點。
指望賣保險晉升當課長發家致富,他能餓死在去見客戶的路上。
賣了這麼長時間的保險,孫寧看人也有些經驗了,在小區門口看見餘小路這幅全副武裝的樣子,心裏立馬有了幾個推斷:第一,這小子是個名人,害怕在大街上被人認出來了;第二,他與別人家的媳婦偷情,偷情媳婦的老公在這附近轉悠;第三,他是通緝的在逃殺人犯,第四,他是個非主流。
火速排除掉第三種可能,再一聽餘小路年輕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他又推翻了第二種可能,隨著交談的深入,讓他把第四種可能也排除了,由此得出的結論是:這小子是個公眾人物,走在大街上害怕被人認出來。
這樣的人多半很有錢,自己向他推銷保險的成功率要高一點。
孫寧現在隻希望餘小路能買一單數額巨大的人壽保險,這樣他也能走的體麵些。
餘小路指著一條寫著“意外傷害保險之禍從天降”的條款道,“這條看起來最便宜,你覺得怎麼樣?”
孫寧伸頭瞅去。
“‘意外傷害之禍從天降’,保費一百保終身,一次交清,七十五歲以上老太太從二十五層樓以上(包括二十五層)自願或不自願的跳下來,剛好砸到投保人兼被投保人兼受益人的頭頂,造成殘疾或死亡的,予以五十萬的賠償。備注:必須是老太太,身.份證上的年齡必須滿七十五周歲,天上掉老頭或低齡老太本公司概不負責。”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餘小路驚訝無比,“這賠償的條款也太苛刻了吧?你們公司和七十五歲以上的老太太多大仇啊?”
“這個純粹是給那些錢多花不完的人買著玩的。”孫寧解釋道,“畢竟,現在七十五歲以上的老太太誰會沒事往二十五層的樓上跑啊?閑著沒事也是在車流量大的大街上溜達,搞不好還能狠賺一筆。”
“有人買嗎?”餘小路忍不住問道。
“一百塊錢罷了,這個社會上花錢買新奇的人可不少。”孫寧道,“這是我們公司多名海歸專家費時費力,起早貪黑想出來的保單,因為發生的概率比被雷劈還要低得多,騙保的實施難度也大得驚人,我們公司是穩賺不賠。類似這種條款我們公司還有很多呢。”
“對了,說到被雷劈,我建議你買這個‘雷劈保障單’”。孫寧指著資料的右下角道。
“‘雷劈保障’,成年男性一千五,女性一千,一次交清,終身保障。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被自然雷電劈中身亡或致殘的,一次性賠償二十萬。”
餘小路有些疑惑:“這個交一千多,怎麼才賠二十萬啊?前麵那個可是交一百賠五十萬啊!”
“因為人類被雷劈的概率並不小。”孫寧一本正經的說道,“研究表明,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被雷劈中。”
“據說在新幾內亞的猛獁特山脈中央,不管是豔陽高照還是電閃雷鳴,隻要你對著天空用新幾內亞語或布氏恰那語大喊一句‘該死的老天,你為何如此不公,有種你就劈死我!’,然後靜靜地待在原地,大約一碗茶的功夫,老天就會滿足你的要求了。”孫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