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就在我勤勉地練箭中一日日地飛逝而過,在我達到閉著眼睛也能射中五米遠的目標物這一成績時,狂嘯的颶風仍然日日夜夜來造訪,都亞和弦一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焦急,有時,艾爾特、沃曼裏克會和他們聚在一起商議,每每討論的結果讓他們的臉色更難看。
我總是冷眼旁觀,沒有故作聰明去提醒他們,用銀色壁壘這招大型高階魔法可以抵擋風暴侵襲。因為我漸漸地發現桑萊特這位我不知底的大人物,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也許是高高在上慣了,所以,盡管他竭力掩飾,在某些時候還是會表現出來。
司葛兒很古怪,他一直跟我沒大沒小的鬧,表麵上看起來很沒有分寸,也不顧及自己身為精靈族無冕之王的身份,但,實際上,隻要細心地觀察,就會發現,他對桑萊特有種敬而遠之的不屑。他從不直接和桑萊持說話,有什麼事也是通過艾爾塔或沃曼裏克轉達,雖然不著痕跡,次數多了就能查覺到。
這真的很奇怪,似乎他純粹是跟著艾爾塔、沃曼裏克來耍寶的。
還有一個奇怪的人,當然就是艾爾塔。不是我的錯覺,他對我非常地照顧,是那種長者對小孩子的慈愛,嚴格但不嚴厲,多在我有困擾的時候,會出言指出關鍵的地方提示我,有種長者的大度。感覺他應該認識洛法家的誰,然後受了對方的拜托特別地關照我。
可是,想想好像不太可能。
因為西西老大對他的厭惡,隻要不是眼睛瞎的,都能看出來,所以,他跟我家雙親認識但關係顯然不好。雖然我有點好奇這其中有什麼文章,但我寧願相信這些人的表麵文章。艾爾塔那清冷的精靈王族氣質,怎麼能讓人隨便就討厭呢?說不準這個傳奇人物,就是武俠小說中常見的頗具俠義氣概的大英雄,哈,那就是我賺到了唄。
沃曼裏克和弦一沒什麼異樣,幾乎可以忽略,兩個人具是那種極其沉默的人,我也沒那種好打聽人隱私的癖好。而都亞,一個實力強悍的大姐姐型美女,愛笑愛鬧卻不失溫柔;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雙龍人中罕見的藍色眼瞳,隻在提升鬥氣時,會變成亮亮的金色,時刻閃爍著溫和的笑意,讓人怎麼也挑不出毛病,我和她、司葛兒三個人大約是隊伍中互動性最強的。
我不隻一次懷疑都亞的眼光,怎麼會看上桑萊特那個大男子主義的家夥,不過,這跟我沒關係,都亞好則好矣,誰讓我們不是一路人呢?因為我實在不想下海,那黑兮兮的幽靈海麵上,常年不斷的巨型閃電與颶風,高達數百米的海浪襲擊,連摩天大樓都不能抵擋大自然的力量,何況我一個小小的小孩?
離開是早晚的事。
這一天聽到都亞的叫喚聲,我收好弓箭,跟著艾爾塔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回營地吃飯。途中不自覺地摸上左手拇指上的指環,它深深地藏在厚厚的皮膚內,與我的指骨長在一起。因此,在握弓的時候會卡到,有點不舒服。
艾爾塔也注意到這個問題,回頭告訴我,沃曼裏克有種獨家配製的藥水,可以幫我去掉指骨上的碎骨。我有點愣住,去掉它?他不知道這是我那五個同伴的成年試煉禮,即使它壞在我的肉裏麵,我固執地希望留著,好像他們就陪在我身邊,跟那年我們過封魔山一樣。
我告訴沃曼裏克,裏麵是一個空間戒指,問他能不能修好。
沃曼裏克表情堅毅,平靜地睜著眼,合著雙唇默默地看著我的左手,不一會兒拿出了兩件像金針筆又像長腳鑷子的工具,左手的金針筆紮住指環,微微一痛,有一股暖流流進皮膚,那塊地方的痛楚瞬間消失,右手的鑷子夾開指環上的粗皮,撕開一圈後,不多時,淡淡的芳香味飄散開,一個黑色的圓環暴露在明亮的魔法晶燈光下。
不知名的戒指,原先上麵嵌著一顆大大的寶石,指環還上刻著複雜的花紋,如今寶石早已掉落,指環與皮肉相連,隻剩下一個指環的黑坯。
沃曼裏克的雙眼應該是很專注的,可是我一點也看不出來。我總克製不住去想那張僵硬的冷臉上是不是有一張人皮麵具,因為他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屬於活的生物正常的表情。
“可以試試,我去調一種藥水,但是清洗的時候,你得忍耐。”等得我都快睡著了,沃曼裏克才開口,聲音不高不低,無喜無悲,若他跟桑萊特那樣有長篇大論的可能,必是最好的催眠之曲。
沃曼裏克在帳篷的另一角,用魔法控拿數十個水晶瓶子不停地晃動、傾倒,帳篷裏隻有液體金屬的流動聲,古怪的氣味在無聲的空氣輕輕流動,我趴在幹燥的獸皮上,昏昏欲睡,垂著一隻手,暗想這位聖器名手那雙手究意值多少魔晶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