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二一時沒琢磨明白,兀自反問道:“藥引?”
“斷角剔鱗,引血抽筋,剖腹取膽,入丹爐受萬重真火錘煉成幹,一言以蔽之,餘二你可敢為本王壓上一條性命?”鳳疏的聲音清冷無波,居高臨下的眸中浮一絲睥睨之色,看在餘二眼裏透出挑釁意味,他上天宮原本以為能將兩隻鳳凰哄回家去,誰料被當成送上門的藥引,霎時進退維穀,腦中嗡沉手足無措。
餘二半張著嘴目光發直,好似一條烤焦的死魚,鳳疏早已料到他會做此反應,踱後兩步譏笑一聲奚落道:“平日裏能為兄弟兩肋插刀,怎麼到本王這便成貪生怕死之輩?”
餘二腦中本兀自發沉,耳中隻聽聞貪生怕死四個字,忽的打個激靈回過身來,他最不願鳳疏看低於他,聞言登時瞪眼唬聲:“老子才不是孬種!我好端端地來向你下聘,誠心要與你們父子好好過日子,現在突然要老子賠命,還不得我愣上一愣?”
“就沒別的法子了麼?”
鳳疏眸光微閃,垂下眼去沉思半響,方一字一句斟酌道:“本王用觀塵聚攏靈力時出了些差錯,若沒青龍做藥引,稍有不慎,便會仙力盡失,魂飛魄散。”他本欲拿這話誆將餘二,好看看這頭呆魚到底能為他做到何種地步,誰知話音剛落,餘二仿佛被晴天霹靂炸到一半,大驚失色箭步上前,若不是他站地極為穩當,怕是要被前後搖晃質問真假。
兩人身子貼著身子,近到幾乎沒有縫隙,混亂中隻聽風澶慘嘰一聲,餘二一驚,登時往後竄步,兩人才倏然分開,風澶鼻孔中長出一口濁氣,仿若對冷不丁被壓成貼餅還心有餘悸,翻著白眼吐著紅舌將自己鳳疏懷中拔//出來,拍著軟翅蹦到地上。
餘二高吊著一顆父母心,忙蹲下去輕輕給它順毛,察看是否傷著,風澶眯眯烏溜溜的眼睛,伸脖在餘二手心蹭蹭,軟軟地咕嘰兩聲。鳳疏淡淡擊了兩下掌,喚來侍女將風澶交付於她們,吩咐送去和黑雞水葫蘆精們一起用些點心。
目送著躺在侍女綿綿胸前的小鳥離去,餘二定下心神,胸中已有計較,回過身子去看立再身邊的老鳳凰,形外風姿一如既往,誰能料到若是化成原形,卻是半大半小的畸形,龍門初見時那頭火鳳的奪目風華早深烙於腦中,兩人兜兜轉轉到現在,照樣剪不清理還亂,若是做了藥引被他服下,倒也不失是另一番長相廝守。
不過……
餘二揚起粗眉笑道:“你我兩人總拿命來還來還去,也算是值當買賣,不過老子今天總不能空手而歸,你得先和老子拜堂,之後我任你做藥!”
他擺出一副勢不罷休的姿態,挺起脊背站得筆直,頗尋回幾分草莽氣度,神似占山為王的草寇打馬衝進書香門第,衝丈人道說要娶你家閨女壓寨。臨死之前,總得痛快一場,才不枉他這一輩子風來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