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外麵丫鬟又來敲門,道:“小姐可曾用膳了?”
傅晚晴看看桌上原封未動的飯菜,半點胃口也無,正要叫她進來收走,卻是另一個聲音道:“表妹,氣消了便隨我回去吧,舅父心裏牽掛你,隻因公務繁忙跑不開,著我來將你送回家。”
傅晚晴心裏更加氣憤,衝著外麵道:“都別來煩我,我想呆到什麼時候便是什麼時候。”
黃金鱗知道她這回是傷得厲害了,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消氣,硬把她帶回去反而弄巧成拙,於是好聲好氣地勸道:“表妹,你不過二八年華,姓鐵的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妙齡少女情竇初開一時被成年男子迷住原也不怪你。隻是他一個六扇門當差的小小捕頭,你敬他一副俠義心腸,又是穩重內斂,卻沒發現他一把年紀還不成家立室因得什麼?你若真是嫁過去,還不是成日裏如同守活寡一般,他一年到頭有幾日是呆在家中的?”
傅晚晴心道,我不敢和宮裏那些太醫們比試,好歹這些年潛心鑽研,醫術也能為人稱道,莫說出門辦案助他一臂之力,便是跟在身側做個小小仵作也是好的。隻是這些話憋在心裏,也不好跟做表兄的說了,隻氣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我懂,用不著你來開導我。”
黃金鱗啼笑皆非,道:“這麼說你還是不死心了?舅父還道有些後悔回絕了秦尚書家的提親,他家大公子今歲春闈,必能一舉登科,嫁與此等有才學之人,也好過嫁給姓鐵的。”
傅晚晴冷笑:“他不是說寧肯我嫁與妓戶之子麼?你告訴他,我這幾日認識了一個標誌的少年,正是合他心意的乘龍快婿。人道是宰相肚裏能撐船,我佩服他有如此容人之量,可將女兒下嫁出身賤籍之人。你讓他在家準備準備,不日便有人上門提親,就說我心儀此人,讓他允了吧。”
黃金鱗心中一凜,提高嗓門怪叫:“那日圍場子賣藝的少年,你……你跟他好上了?”
“正是。”
“不可能,姓顧那小子前麵三日都在貢院考試,根本沒來會你。”
傅晚晴也是一愣,心道,你們果真厲害,前前後後多少個眼線盯著呢,如今那少年姓甚名誰,正在做些什麼,全都一清二楚。轉念一想,道:“表兄今日裏沒來盯著吧,他今日晌午前就到了這裏與我相會,我瞧他眉清目秀,滿腹才學,且與我年貌相當,是以不迷戀六扇門那一位了。”
“荒唐!我知道你是想氣氣舅父,罷了罷了,你在這裏愛呆到什麼時候便是什麼時候,隻別做糊塗事。姓顧那小子,我這就去替你打發了。”
傅晚晴聽他口裏氣哼哼地這就要走,趕緊開了門叫住他,“慢著!平日裏你仗勢欺人的事做得還少嗎?顧公子剛剛考完省試,尚未放榜,我知道你們神通廣大,若是下了黑手,誤了他前程,我下一刻就隨他離開京城,而且定然下嫁於他。”
“你!”黃金鱗氣得直搖頭,“他若是沽名釣譽之人,難道我還要想方設法保他入殿試?你別跟我講還要給他個狀元啊!我瞧他是看上你的身份了,妄想來攀這個高枝。”
“你休要胡說,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也不許告訴他我是誰。”轉念一想,悶哼一聲,“表兄是覺得我除了是相爺府的千金,就一無是處,不配別人喜歡了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她胸中又是一酸,淒然道:“我若不是相爺府的千金倒好了。”
黃金鱗瞧她一張臉又垮下來,心中有些不忍,道:“你也別多想了,好生在這裏呆著。姓顧那小子考得上考不上,我都答應你不加幹涉,隻是他若名落孫山,你可別怪我。”
“我如何能信你不做手腳?”
“這個……”
傅晚晴點點頭,道:“他若高中,我也不是非他不嫁了,他日自有如花美眷爭著搶著做顧夫人。大宋朝多的是富貴官宦人家,科考放榜之日,便駕了馬車到各處搶親一樣將進士及第的考生綁回家去做了女婿。若是中了狀元、榜眼、探花更是緊俏。但是他若落第,我自會瞧瞧他是否有真才實學,若是個平庸的讀書人便罷了,若是被你和爹爹打壓下去的,我於心何安?隻好嫁了他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