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邊際的血海仿佛被激怒一般,掀起一重重數丈高的血浪,濃濃的血腥味在海上蒸騰,令人作嘔。
凶悍的血蟒死死將司徒雲縛在海麵上,高高昂起的蛇頭陰冷的衝他吐著信子,司徒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稍有妄動就會被血蟒一口拔掉頭顱。可他已經動不了了,他榨幹了全部的精力,現在他隻能遠遠的看著被血蟒環嗜的藍芯。
十餘條血蟒衝天而起,雷霆般在黑雲中橫衝直撞,血蟒奮力絞向天狼,迅速將天狼團團纏住,此時的血蟒完全不是藤蛇鬼舞可比擬的,集合十餘股力量的血蟒群蠻橫的將天狼從空中拉了下來,狠狠砸進血海中。
黑天紅地,這種宛如天威的力量即使強如司徒雲也不由心驚。落到血海裏的天狼猛的生出一股黑色罡風,罡風飛速旋轉,將血流絞的四處飛濺。
司徒雲盯著這一幕,心中了然天狼一時半會兒脫離不了血海。他將目光轉向藍芯陡然睜大了眼睛。
“閃開!!!”話音剛落,一條高於十丈,粗如千古巨木的巨大血柱蛟龍一般從血海深處騰躍而出,司徒雲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血柱上藤蔓一樣的血流,它凝實如一支剝開皮囊的手臂,臂上布滿密密的血管,顫動個筋肉,還有包裹其中的隱隱骨節。
血臂像活物一樣探出利爪,一把扣住群蟒中的藍芯之魂,猩紅的血脈一股股延伸到指端,纖毫畢現。
藍芯沒有半分躲閃,這是宿命。血脈中的宿命。
魂為上食。
隻有施術者的靈魂為食,冥冥中是神才願賜下一念憐憫。
血海再度翻湧,在距血臂不遠處,一個更大的血丘隆起,洶湧的血浪彙聚出遠古的怒吼聲,猶如一個蟄伏在血水中是凶獸正奮力掙脫束縛。
島一般的血丘上如瀑的血水傾瀉而下,重重血幕中,赫然掩著猙獰卻威嚴的頭顱,深陷的眼窩,高高隆起的鼻梁,深紅的血肉纖維在麵部蠕動,將整個臉麵支撐得飽滿活現。
“吼……”頭顱猛吼一聲,緊閉的嘴唇洞開,裸露出深不見底的咽喉,無數的血蟒乖順的匍匐在海麵上,縛住藍芯之魂的血臂用肘支著起伏的海麵,手掌回拉,將那縷柔弱的魂兒送進犬牙交錯的口中。
“不……”司徒雲憤怒的嘶吼。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藍芯在藩籬一樣的利齒後麵漸漸下墜而無能為力。
“要活著。”司徒雲讀懂藍芯最後的唇語。顎齒關合,藍芯之魂被滾滾猩風卷入咽喉。司徒雲感覺心像刀絞一般疼,他雙目赤紅,仿佛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上,堵得喘不開氣,司徒雲全身都在顫抖,原本風輕雲淡的麵龐早以扭曲不堪。
“我錯了。”
他自言自語道。忽然平複了扭曲的麵容,毫無表情的盯著眼前,仿佛一個丟掉靈魂的活死人。
一切都詭異的靜了下來。血海不在奔湧,蟒群緩緩沉到海底,天狼撤掉了肆虐的罡風,冷漠的盯著海麵上匍匐的血顱。
它感覺到了威脅。但它不打算逃。它是黑暗的君王,君王隻能摧毀敵人,或者被敵人摧毀。
“謳!”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血顱仿佛活了過來,兩束紅芒陡然從深陷的眼窩中透出,血神真相終於在吞噬完藍芯之魂的那一刻,蘇醒了。
血之海再次沸騰,在血神真相的一聲聲咆哮聲中,不斷彙聚。血神從無邊的血海抽出他的另一隻手臂,猩色的血接著凝聚他的頸項、胸腹。此刻,流體的血仿佛化身天才的雕塑家,一點一滴的融合,一筆一線的勾勒出血肉之軀。
血神站了起來,高逾十丈的身軀氣勢磅礴,他膝蓋以下沒入血海中,一股股細流一樣的血液順著雙腿向上輸送,不斷滋潤和完善著這副神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