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環抱著沈南玉腰肢的力度,逐漸加重。
顧徹很輕很輕地應了一聲,“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顧徹從來都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有人能將他隨口說的一句話,牢牢地記在心裏,並且實踐出來。
這種體驗,是顧徹之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的手指從紙張上一點一點掃過,描繪著沈南玉的筆跡,腦海裏麵能幻想到沈南玉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地在紙張上寫字的模樣。
整整一千遍。
不知道沈南玉要寫多久。
沈南玉小聲抱怨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中間還寫錯了一次呢,當時都寫到五百遍了!”
可為了讓顧徹收到一份幹淨整潔的完美答卷,沈南玉直接將紙一扔,重新寫了一份。
沈南玉察覺到肩膀處濕漉漉的,原本抱怨的語氣一下子停了下來,他無奈又心疼地說:“顧小徹,你不會又哭了吧。”
“沒有。”
“你哭了,我感受到了。”
“我沒有,”顧徹不承認。
沈南玉不跟顧徹吵這種幼稚的架,決定換一個話題,問:“那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呢?”
他下意識地扭過頭,想去看顧徹臉上的表情。
但顧徹提前一步察覺到了沈南玉的動作,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單手輕輕摁住了沈南玉的臉頰,不讓對方回頭。
“好啦好啦,”沈南玉知道顧徹的意思,“我又不是沒看過你哭起來的樣子,還不讓人看啦?”
顧徹沒說話,用額頭抵住了沈南玉的肩膀,不讓他回頭。
“我不回頭看你,這下總可以了吧?”
顧徹沒說話,手卻伸到了旁邊的野餐籃中,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個讓沈南玉非常眼熟的東西。
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遺書。
沈南玉愣了下,像是被顧徹氣笑了,“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就是你的遺書啊?”
顧徹抱著沈南玉,啞著嗓音道:“打開看看。”
沈南玉看著被放到自己手上的遺書,腦海裏麵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東西,甚至還想到了狗血電視劇上。
顧徹會在遺書裏麵寫什麼呢?
是一封感人肺腑,顧徹親手寫下的離別信?
還是顧徹背地裏投資的各種各樣的房產權?
又或者像電視劇裏描寫的那樣,顧徹留了遺囑,他死後要求和沈南玉合葬,兩個人做鬼也要在一起?
沈南玉想了很多很多,他深吸了一大口氣,竟然有點不敢打開這封遺書了。
察覺到了沈南玉的猶豫,顧徹並沒有急著催促,隻是將手伸到他的衣服裏麵,去觸碰沈南玉鎖骨處的紋身。
過了五分鍾,沈南玉在心裏麵做好了各種各樣的心理建設,這才緩緩地打開了遺書。
當看清楚了裏麵的內容後,沈南玉的手指猛地攥緊了。
他紅著眼眶,無奈又酸澀的說:“你啊,你和我真的是……”
他們兩個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兩個特別相似的人。
沈南玉將顧徹從江思婉留下的陰影中拉了出來。
顧徹也叫沈南玉明白他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這封遺書。
沒有花裏胡哨的措辭和文字。
也沒有顧徹在這個世界上投資的各種房產權。
更沒有顧徹的遺囑,叫人在他死後,必須將他和沈南玉埋在一起。
有的隻是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話語。
沈南玉攥緊了顧徹放在自己紋身上的手指,忍著心髒的疼痛,又哭又笑道:
“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啊。”
沈南玉死在28歲後,28歲的顧徹該怎麼辦啊。
這封遺書。
上麵密密麻麻,是顧徹鋒利的筆跡深深地刻印在紙張上的——
這是整整一千遍……
一千遍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