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寶和青丫忙活了一時,地上散落的樹枝早已經被人撿走,她們又沒有帶了砍刀之類的工具來,靠著細胳膊細腿隻撿了小半筐。
太陽已經升起來很高了,昨晚隻吃了半塊高粱粟米加野菜的餅子,雖然是女孩子飯量小,但也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隨著肚子裏咕嚕一聲,主仆二人不由都對視一笑。
“小姐,我這裏還有昨晚剩下的一點餅子,你吃了吧。”青丫忽的從懷裏掏出還不到半個巴掌大的黑餅子,遞過來。
這孩子對自己這個小姐真是沒話說,每次都偷偷的省下一口,用於小姐餓時解饑。
劉梅寶忙說聲多謝,這話讓青丫很是誠惶誠恐。
在劉梅寶的再三要求下二人將這小小的餅子分成兩塊。
“小姐,咱們一邊吃一邊往回走吧。”青丫被幹餅子噎的直翻白眼,一麵說道,想著到家吃不上幹的,至少還能喝口熱熱的野菜湯。
一想到回去之後又要吃那自己二十多年人生中想都沒法想象到的飯,以及很有可能將來很久都要吃下去,劉梅寶不由打個寒戰。
她的視線掃過四周,日光透過樹枝投在地上,林間鳥鳴聲聲,並有肥嘟嘟的鳥雀在其間跳躍覓食。
“青丫,把柴倒出來。”劉梅寶忽的想起什麼,站起身來,開始解綁在筐上的繩子。
“做什麼?”青丫不解,但依言而行。
“開葷。”劉梅寶嘻嘻一笑道。
用一根柴撐起筐,將未吃完的餅子揉碎了撒在筐下,麻繩不夠長,看看左右無人,劉梅寶伸手解下裙帶。
青丫張大嘴一臉驚愕。
“怕什麼,又不是沒穿褲子….”劉梅寶笑道,一麵催促她也解下來。
青丫漲的臉通紅,依言解下來,但卻是替換下劉梅寶的裙帶。
“小姐,這就夠用了…”她提著褲子有些狼狽袖長的低聲道。
劉梅寶知道這是這小姑娘的底線了,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扯著勉強夠的繩子與青丫躲在樹後等著貪嘴的鳥兒自投羅網。
“小姐,要是鳥兒不吃,餅子可就浪費了….”青丫一臉可惜的說道。
劉梅寶衝她噓了聲,專注的盯著木筐,不多時果然有兩隻鳥跳了進去,青丫激動的隻拍她的肩頭,劉梅寶不為所動,一直等到又進去了幾隻,才拉下繩子。
如此操作,半日後,足足裝了半裙兜,有了吃的,主仆二人也不急著回家了,就在山下的溪流邊開葷,劉梅寶先將裹在裙片裏的鳥兒們在地上狠狠摜暈死,然後泥巴裹了架起一堆柴火開始靜待美味完成。
“小姐,這樣就能吃了?”青丫眼巴巴的問道,一麵抖著自己的裙子。
“隻是可惜了你的裙子…”劉梅寶笑道。
青丫咧嘴一笑,“回去洗洗就好了…”
二人正說著話,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在這裏啊…”帶著幾分焦急擔憂的聲音同時傳來。
劉梅寶回頭看去,見是“自己”的表哥跑過來,這個孩子給她的印象不錯,忙站起身來問好。
“原來在這裏,快回家吃飯…..”他明顯鬆了口氣說道,話音未落就聞到香味,這才將視線落在火堆上,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妹妹,在做什麼?”
“叫花鳥。”劉梅寶笑道,一麵招呼他,表哥這個稱呼還是不習慣喚出口的,“..來嚐嚐..”
“是什麼?”表哥問道,沒聽明白。
說著話,劉梅寶已經蹲下身子,用棍子扒開灰看了看,將一個個燒的幹裂的泥團滾出來。
劉梅寶的外祖家姓周,舅舅叫什麼,青丫不知道,隻知道舅母姓宋,也是本地人,村人都喚作宋三娘子,表哥大名叫做良玉,這周家雖然不是什麼官宦權勢人家,但也是解縣當地一殷實大戶,要不然也不會有能上陣殺敵的家院隊伍,想著周良玉如果不是遭此家變,也必將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從出生到現在,也是頭一次過這樣的苦日子。
當泥巴被敲開,鳥毛隨著脫落,油亮焦黃的鳥肉伴著噴香呈現在眼前時,劉梅寶清晰的聽到這少年咽口水的聲音。
從最初的矜持,到最後三個半大孩子都放開手腳,隻吃的滿手滿嘴都是油。
“等等,別都吃了。”劉梅寶看著越來越少的泥團,忙出聲說道。
正伸手去抓泥團的青丫和周良玉都有些訕訕的收回手,為自己的忘形唐突而羞愧,哥哥自然要愛護妹妹,丫鬟當然不能和小姐搶食。
“給舅夫人帶回去嚐嚐。”劉梅寶笑道。
青丫和周良玉很是驚訝,對視一眼,旋即又都高興起來,青丫覺得小姐果然變得懂事多了,周良玉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願意娘和妹妹關係親近。
“妹妹身子才好,還是你多吃點….”周良玉還是說道,眼裏滿是關切。
劉梅寶笑著搖搖頭,她這具身主是心病致體虛,倒沒什麼大礙,日後多活動鍛煉就好了,畢竟現在依仗這位舅母過活,討人歡喜總比討人厭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