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母先叫了陳清過來,她的眼紅紅的,看著兒子的視線滿是愧疚,顯然做出的決定讓她一夜都沒睡好。
“那個姑娘有親在先,而且風評也不好,不如再挑個好的…”陳母艱難的說道,目光有些不忍看兒子。
陳清隻是閉著嘴唇。
“無礙,我不在乎。”不管陳大夫人找出諸多證明這門親不合適,那個姑娘不般配的話,他都是簡單的重複這個回答。
陳大夫人便止不住流淚。
“阿許…”她喚了聲,看著兒子倔強的神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得知夫人沒能說服兒子,反而又過來跟自己哭鬧,武順公爺氣的胡子翹。
這些婦人糊塗的時候是根本講不清道理就會胡攪蠻纏,他親自喚了兒子過來。
“京衛指揮使司黃指揮使家的小女年十六,讓你母親去提親。”他殺戮果斷幹脆的說道。
陳清亦是幹脆果斷,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就收拾東西要離府北上去。
陳母哭,仆婦丫鬟勸,隔壁妯娌家聽到動靜也都慌的過來了,武順公府的後宅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雞飛狗跳。
武順公氣的差點背過氣,直喊著要人把逆子綁起來家法伺候。
正熱鬧著,久不聞事一心在城外別院種花養魚修身養性的陳老太爺回來了,顯然是有人求到他跟前去了,對於這個長房最小的孫子,陳老太爺亦是寵愛有加。
“你倒是長本事了,不能幫兒子娶媳婦,反而要責罰兒子,這不是窩裏橫是什麼?”陳老太爺對著兒子就是一通罵。
隻罵的胡子也要白了陳大老爺臉色通紅。
“父親,別的人也就罷了,隻是,這人是晉王…”陳大老爺低聲說道。
此時的書房裏隻有他們父子二人,這句話說出來,氣氛似乎凝重的幾分。
陳老太爺坐在圈椅上摸著花白的胡須。
“晉王啊…今年有五十歲了吧….”他似是喃喃自語,“他等的夠久了….”
“父親,如今整個西北隻怕都要在他的掌控下了…”陳大老爺的聲音壓得更低,雖然在自己書房,四周嚴密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但他還是不自覺地四下看了眼。
“西北虎啊…”陳老太爺喃喃道。
“這次他麵上是為那人出頭,但其實還是要問我們家一個態度….”陳大老爺低聲道。
“這麼說,他不打算再等了。”陳老太爺喃喃說道。
“父親,也是時候做決定了。”陳大老爺一咬牙低聲說道,“如果等那幾個奸黨對我陳家動手之後,終是不如此時的好,將來他念起來,咱們多些情分…父親,這種事遲早是要決定的,隔岸觀火保持中立,那是不可能…..父親…”
陳老太爺抬手製止他說話,自己則閉上眼。
室內陷入一陣沉默,似乎過了很久,陳老太爺才睜開眼。
“我想去看看那是個什麼人物…”他緩緩說道,“竟值得他如此費心。”
自從那日宴請了代州參將關國威後,盧岩等人在京營的日子突然好過了,雖然依舊被那些京兵用不屑的眼神注視,但較之以前確實收斂很多。
張順付老三等人便很是高興,覺得自己得到認可一般,盧岩卻隻是洞然般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依舊嚴格的按照拿到的批令進出,安安穩穩老老實實。
這一日大早,按照習慣,盧岩的兵們又開始必做的晨練,伴著咚咚的步鼓一百人的隊伍很快集合了。
“傻子們又開始了..”聽到這熟悉的鼓點,京兵們撇撇嘴笑道。
“看看去吧。”有人懶洋洋的說道,將手裏的長槍換個姿勢依著。
“有什麼可看的,除了跑就是抬刀劈,抬刀劈….”另一個撇了撇嘴說道,“一天天都不變樣,煩不煩啊,光這兩下就能戰無不勝了?真是可笑…”
他們說著話,忽見前方一陣嘈雜,有一隊人走過來,看清這隊人穿的衣服,原本懶散的兵丁立刻打起精神挺胸昂頭的站好,看著七八個身穿副將官服的男人擁簇著一個老者過去了。
這老者穿的是家常的長袍,戴著頂帽子,身材矮胖走路還有些顫巍巍的似乎腿腳有些不靈活,但那些副將們卻一個個神態恭敬,甚至可以說帶著幾分討好。
“這老頭誰啊?”大家忍不住疑問,卻沒人得到回答。
“老將軍,這邊就是。”走在老者身旁,五大三粗的漢子幾乎要將身子彎的跟老者一般高,說話聲音也比日常放低了好多,在走到臨近馬圈的營房前站定,“裏麵不幹淨,我去喚他們出來….”
內裏陡然傳出百人齊聲嗬,將外邊的人嚇了一跳,也打斷了他們的說話。
繞過馬圈,站定在這一片營房前,看著眼前的場景眾人都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