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岩這幾天過得日子,是地獄一般的日子。
就在劉梅寶帶著兒子離家後,他便一腳踹開了總兵府的大門。
那個送人來的男仆其實並不是總兵大人的家仆,而是總兵署的雜役,人聰明伶俐,頗得重用,當時正翹著腿跟幾個手下炫耀自己得了哪家大人的賞,哪家大人的手下請自己去吃酒,正說的熱鬧,被尋來的盧岩一腳踹到在地,幾乎昏死過去,半死未死的又被盧岩拎起了幾個耳光打的掉了半嘴的牙。
如不是總兵大人那邊聽到消息過來解圍,隻怕就要被當場打死了。
“我跟你無怨無仇,竟然如此害我。”盧岩紅著眼怒罵。
他神情凶神惡煞,一副要把這人生吞活剝的樣子,嚇的那男仆痛哭流涕幾乎失禁。
冤枉啊,這些官妓尤其是那些新鮮的官妓,可都是難得的尤物,多少人家搶都搶不到,他好心給他送去一個,沒有打賞到罷了,怎麼惹來如此的仇恨,真是沒天理了。
“…那官妓曾服侍過你,近日說有了身孕,他們也是好心,想你從來不讓官妓近身,如今這個必然是極其歡心才如此,稟告了我,我便讓人給她贖身脫籍送與你,總不能讓你的血脈流落吧?”總兵大人問清緣由,有些哭笑不得,對於事情也明白了個大概。
總兵大人看著盧岩有些意味深長,人都說這盧岩懼內,他一直沒當回事,因為也見過那盧岩的妻子,是個文雅溫和的婦人,再加上又是官宦出身,怎麼會是那等不知事體拈酸吃醋的粗俗婦人,想必是這盧岩年輕穩重,潔身自好,也為了避免各方關係,所以才如此。
今日看來,也許傳言還真是那麼回事,再一打聽,那盧岩的妻子帶著兒子回娘家去了,心裏便篤定了。
看來這官妓被送到家,後院著火了,這盧岩不敢對老婆強硬,一腔火氣全撒到這裏來了。
有了身孕這句話讓盧岩差點暈過去,如果說先前是心躁神怒,此時便是遍地發涼,如墜地獄。
完了….
他心神俱喪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大人,我們去宰了那狗腿子,害大人如此。”貼身親衛張順義憤填膺的說道。
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就如劉梅寶所說,這不是人的事,是事的事。
說到底,跟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如果他沒做這件事的話,哪裏會有今時之事。
“下去吧。”他頹然無力,屏退親隨,隻想一個人靜靜。
整整在屋子裏不吃不喝的關了一天一夜,闔府上下心驚膽顫。
管家半步不敢離開窗戶,似乎隻怕這男主人一時想不開摸了脖子或上了吊,待閃過這個念頭,他又哭笑不得。
這種因為蓄養姬妾家宅不寧的事他也見多了,但那都是婦人們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還是頭一次擔心男主人的,別說這事不能傳出去,就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大爺,那..那女人怎麼辦?”有仆婦小心翼翼的來請示。
女主人甩手走了,男主人發了狂一般,那個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反倒沒人管了,仆婦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處置,敬著是絕對不可能了,但扔著怎麼個扔法還得有人來給掌握個度。
管家還沒答話,屋門開了,盧岩走出來。
“那個女人在哪?”他問道。
遲曉梅已經在這個屋子裏呆著很久了,這期間沒有人送飯,好歹桌子上的茶壺裏有水,她戰戰兢兢的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來安撫一下幾乎被嚇斷了的神經。
她怎麼也沒料到會是如今這個局麵。
要是換做大眾的作法,如果女主人容不下自己,那隻會千方百計的趕自己走,哪有自己甩手離家的,不過是一個官妓而已,又不是正經抬進來的。
想到這個,遲曉梅隻覺得滿腹的委屈,眼淚便再忍不住如雨而下。
不過是想求條活路而已,至於這樣對自己麼…..
門外傳來腳步聲,遲曉梅有些害怕的縮在牆角,是要來處理掉自己了吧?
這一步走錯了吧?早知道她還不如留在營中。
門被推開了。
“大人請。”仆婦的聲音響起。
遲曉梅眼睛不由一亮,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光明交替,看不清他的麵容。
“大人…”遲曉梅立刻跪下去,叩頭哭泣,“都是奴婢的錯,請大人責罰奴婢。”
“不許哭!閉嘴!”盧岩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