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明朗起來了一樣,柳道童在武威侯府做私塾先生,不但得到老東家的器重還和劉老夫人做了姻親,而在他做了官以後又攀上了同樣來自山東嚴安,同鄉同黨自然不在話下,所以當宋首輔出事時,柳道童就趁機立功彈劾他的得意門生,也就是自己的父親,父親獲罪後他也立了大功,所以得到了升遷。
可是,在京中做官,每個人或心中或手中都會有個花名冊子,京城人事錯綜複雜,一不留神就得罪了某個沾親帶故的“自己人”,所以柳道童彈劾父親的時候不可能不問一聲武威侯,方家畢竟和武威侯是姻親。
但是柳道童還是毫不留情的彈劾了父親,把父親牽連了進去,從而降職到福建延平做了個推官,隨後在福建才有了倭寇之事被發配去延綏……這就說明武威侯不但是同意的,甚至還是同謀。
“還有一事。”薛靄補充道,“王媽媽說二嬸恨極了舅舅,還曾讓武威侯花錢買通了押解舅舅的錦衣侍衛,若非舅舅曾因時文出色盛名遠播,隻怕根本沒有性命活到延綏。”不管是當年的舞弊案還是其後的倭寇作亂之事,他都心存疑慮,可如今聽王媽媽道出事情的疑點,他也很震驚,雖不會全然相信,可也知道此事王媽媽一個內宅婦人也沒有能力信口開河。
王媽媽不可能為了報仇亂說,更何況這件事過去那麼久,她就是亂說也不可能想到這件事,幼清心裏再難平靜,緊緊咬著唇,恨不得立刻揪著劉氏的衣領問她為什麼要害父親,當年是不是她得知父親釋罪所以派人下手的。
可惜,這是前世的事,她問不出來,隻能自己去求證。
“這件事越往後越會寸步難行。”薛靄負手,目光認真的望著她,“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不管背後的主謀是誰,單憑我們無異於蜉蝣撼樹,隻能先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循序漸進步步蠶食。方表妹,你若是相信我,此事就交由我來辦,雖不敢保證不負所托,但比起你來肯定會輕便許多。”
是啊,薛靄現在是孝廉,若明年他高中後辦起事來會更加簡易,隻是這件事不知道深淺,她不敢貿然將薛靄推出去,她一個女子辦事雖不方便,可也有好處,不但容易讓人忽略輕視,就是將來事情敗露被惡人察覺,薛鎮揚一句女子頭發長見識短胡鬧妄為就揭過去了……
更何況,她首先要做的不是去撼動背後的主謀,而是要讓劉氏露出本來的麵目,她一定要問問她,為什麼如此心狠手辣,對一個根本無意傷害她的人心存歹念。
“不用了。”幼清搖搖頭,“就如表哥所言,將來我若有事需要您的幫助,您一定會傾力相助,這件事現在可能隻是冰山一角,您就讓我自己去查,一來我若不做點什麼,心裏也會難安,二來,我也不想牽連到你和姑父的前程,有你們在對我對父親都是屏障和保護,若覆水傾舟到時候便是父親回來,再想東山再起也難如登天了。”
薛靄閉口未言,隻看著幼清,目光深深,不知道在他想什麼。
過了許久,幼清就看見薛靄麵無表情的道:“好,就依你所言!”幼清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感謝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要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