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人類的壽命?”
對於如此奇怪的問題,河內介也是第一次碰到。在給慶子小姐進行入宮前教育時,他也僅僅是提到了生命是永恒的。而對於後麵的事情,他也沒有考慮過。
“是呀,人類壽命的長短。我們常說它是無限的,但果真是無限的嗎?”
“我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個問題呢。幾萬億年?”
或者說壽命的長短是我們無法測知的?
“哈哈……是呀。很多東西過去生存過,但是現在沒有了。這麼說,等同於永遠的人類的生命裏麵包含著壽命嘍?”
“佐久良閣下,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我經常在想,有壽命的東西當然就有年齡。如果每個人的年齡以50歲計算,那與之相對,人類的年齡現在又是幾歲呢?”
“哦……”
“如果現在是七八歲,那麼向他們解釋那麼深奧的神道理論,他們肯定無法理解。所以呀,隻有把他們嚴格訓練到十七八歲的年紀,他們才不僅能夠理解道理,還不會在以後的人生中留下惡習。”
說到這裏,東雄露出了笑容。
因為他感到,河內介還未考慮到這些。
“我自己認為,現在人類的年齡大概是十三四歲。所以,對於每個人不同的成長,要像櫻花一樣,讓他們聖潔地開放,聖潔地凋零,告訴他們怎樣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因此,我才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佐久良東雄的。不久之後皇子就要在宮廷降生,對於推測人類的年齡,對於教育庶民克己奉公,難道不是極好的啟迪嗎?同時,對於了解我國的國情,這也是至關重要的。”
河內介屏住了呼吸。
與自己相比,此人的想法更加深謀遠慮,而且他說的句句在理。日本的皇室作為近於無限的生命生成發展的代表,所作所為僅僅限於修身正心,祭拜天地,並沒有其他宗教所見的那些狹隘的禁製,更不存在嚴厲的教義。
即便在祭拜之時,也是信奉不作勉強,心誠則靈的真理,把一切交予清淨的“誠心”
考慮到東雄所說的人類年齡的不斷增長,這也一定會虔誠地告訴人們:
“正確之物,善良之物,要全部虛心接受。”
正因為如此,東雄舍棄的誕生於印度的佛教,以及在中國發源的儒教,如今才能完全融合於日本人的血肉之中……
“這一點,我好像不敢苟同。”
“什麼?難道說,我取名佐久良東雄是個大錯?”
“沒有錯。人類確實現在隻有十三四歲,不過,這種年齡隻能如櫻花一般開放、如櫻花一般凋零,還並不能自己預見前途命運。”
“不不,可能我的話有些牽強。但不管怎麼說,距離日出已經不遠了。或許希望草莽與朝廷直接結合的人會從四麵八方站起來,他們的腳步聲會從四麵八方傳來……”
說到這裏,東雄像聽到什麼似的豎起了耳朵。
“說到腳步聲,玄關那裏好像就有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呢。難道是主人回來了?我去看看就來。”
東雄匆匆起身離去後,河內介也趕忙環視了一下室內。
不知何時起四周已暮色低垂。火桶上的鐵瓶吐著白色的蒸氣,發出“嗞嗞”的聲響。
“哎呀,這麼大的雪您還趕來,歡迎歡迎!”
渡邊近江守資政走進屋來是在不久之後。剛把身子坐定,他也興致勃勃地向河內介問開了:
“慶子小姐已經懷孕,是這樣的吧,河內介大人?我料到了這一點,正考慮著怎麼才能把順產的祈禱做周全呢,哈哈……這位佐久良東雄閣下來自東邊之國,他對我說,慶子小姐懷孕是草莽誠心祝福的結晶,所以你要去與神靈們談判,讓它們一定保佑慶子小姐帶給我們一個傑出的皇子。侍奉神靈的人,不會說服不動神靈的。河內介大人,你不會是沒有誠心的人吧?”
這兩個人簡直就像在超脫於現世的次元空間高談闊論。就連田中河內介都不禁啞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